倾星(46)

作者:屿言星 阅读记录

照片定格瞬间,倾星拉紧了身侧两个人的手。

她们又走几步,听到水声激激,终于寻到了那个瀑布。

瀑布不远有秋千,水上搭了一个水榭,曲折水廊尽头还有个掩香亭。满江花瓣都绕过这里。

程涣正和一个少年站在水廊聊天。少年把一片孔雀羽毛给她,问:“我爸新买了一批孔雀,要不要我带你去看?”

程涣说,“不看,我要走了。”

少年忙叫住她:“不可以在这儿多玩几天么?”

“除非你把你家的虎纹猫送我。”

“虎纹猫前几天咬死八哥,被别人打死了……我家兔子怀孕了,送你几个小兔子,好不。”

“那算了。”她把羽毛丢进水中,走来。

少年在身后跟着她,说:“别啊,你想要什么猫,跟你姐姐说一声,什么都会给你的。”

倾星她们也回岸边,于是五人一起。

河边有好大的风,凉快很多。很多人吃完烤羊,就在河边露营了,或者睡在船上。

她们路过时,见一个女子带着小女孩,她让她就在这里洗澡。

“你为什么不洗?”小女孩问。

“因为我怕别人看我。”女子答。

“那我为什么可以在这里洗?”

“因为你是小孩子。”

尽头是一个水坝,皓月和单雪站在上面。钟叔和一众男生都在坝下深水区游泳。

程涣一见她们就问:“庄主什么时候回来?”

单雪笑说:“告诉你了,要很晚,大概十一点左右。一天问我几百次。”

皓月看见紧跟程涣的少年,笑问:“钟凛涛你不下水吗?”

“我不会游泳,我在这里陪着程程。”

他话音刚落,单雪趁不注意把他推下去,笑得花枝乱颤。

巨大的落水声中,钟凛涛在水中挣扎呼救,“救救我,真不会水。”

下面的钟叔笑着接住了他儿子。底下的男生都哈哈笑着。

他在深水中害怕得哭了。钟叔对他笑说,“男子汉就是这样的吗?”

突降暴雨,大家都忙收拾帐篷,在雨雾中走上船。停在江中的巨大甲板的可见度不是很好,水雾一体,远处的人仿若是在水面行走。

山庄有两条路线,可以走水路住在水上。也可以走山路住在山上,只是山路不好走,需要人带。

江上原本有很多船,渐渐大家都乘船走了,这片水就渐渐让人觉得荒凉寂寞。

几人打帘进去,船舱内灯光暗纷纷,桌上点了一只红烛。

程涣走过去坐下,烛光把她的侧影映在船舱壁。

皓月说:“我刚得到的消息,庄主今晚要跟人谈一笔大生意,又下这么大的雨,应该不会来了。”

程涣坚定地说,“我等她。”

钟凛涛已经止住泪,笑问:“你怎么这么着急见你姐姐,是要问她要猫吗?”

程涣说:“我才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只是想早点见见她而已呀。”

程涣取下挂在舱壁的一只鹦鹉,它看着她们,转了转眼睛却不说话。

灯油熬干了,单雪换来一盏新的,听此哄她说:“今天早上不是有个小丫头约你玩吗,人家估计也在等你呢。”

程涣漫不经心说:“没关系,反正山庄这么多人,我都不太记得她的名字。”

又等了许久,远远看见有人撑船来,众人一喜,却是个打发来的人说:“庄主说让程涣先回去,今天有事,太晚了,又下雨,不会来了。”

皓月安慰说:“明天就能见到了。明天我们一早上就陪你去找庄主。”

“我还是要等。”程涣流下泪说。一团烛火映得她珠泪如雪。

她一哭众人都慌,都忙说,“我们陪你等。”

甲板上月色荡漾,有人掀开帘探头说:“大家都进来呀,雨越下越大了。”

众人打起猩红毡帘,进船舱坐下。百无聊赖的船程中,一人唱起了当地民歌,大家都跟着唱了起来:

“马桑树儿搭灯台哟

写封的书信

与耶姐带哟

郎去当兵

姐耶在家哟

我三五两年不得来哟

你个儿移花

别耶处栽哟

马桑树儿搭灯台哟

写封的书信

与耶郎带哟

你一年不来

我一年年等哟

你两年不来

我两年挨哟

春天的牡丹花耶不开呦

春天的牡丹花耶不开呦”

寂寞的游船里的歌声像在夜晚划燃一支小火。渐渐歌声熄灭,鼾声沉重,一下下撞击天花板。

风拍打着猩红毡帘,猎猎作响。突然帘子被狂风撕开一个小口子,倾星透过间隙看出去,两个女子正站在甲板上抽烟。她们倚船栏,在烟雾中朦朦胧胧地笑。

她看不清她们的脸,雾气和江水都是一片迷茫的白。她们的脸被雨雾严严实实网住。甲板上的炽白灯光投在水面,她们吐出烟雾,烟气成云。

只一会儿,风就把毡帘摇晃,挡掉了所有光影。不久甲板渡满月光蓝,那两个女子也走了,只能听见雨声,水声,风声和细微的人语。月光是蓝色,她隐隐觉得人语,风声,水声,雨声也应该是蓝色。

一个女子打起猩红毡帘,高声娇媚道:“庄主来了!”程涣顿时眉眼开怀。甲板又灯光零乱,人来人往。

一只小船从江面飘来,船桅上挂一盏水月灯,光线缥渺。两个人,一人撑船,一人撑伞。

撑伞女子一袭白衣,身后是飘摇山水。雾大,看不清面庞。但雨一直下,她一直美。

予湘忍不住感慨:“'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

刚移船泊岸,船夫低头系船,程涣就冒雨跑去拥抱了庄主。伞随船晃了晃,庄主将伞举过程涣头顶。

皓月说,“难为你,这么晚了,下这么大雨还来。”

庄主说,“看一看程程,还有很多事,马上又乘船回去。”程涣还是抱着她不放。她动作温柔地将程涣的头发掖到耳后,轻声说:“好啦,这么多人呢……”

皓月笑说:“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这么黏你姐姐。”

程涣说:“你要是得了治不好的病,你也会这么黏人。”闻言,庄主推开她的手怔在空中——抱紧了她。

雨水太大了……倾星三人只能看见她们雨中拥抱的身影。直到她们进船舱,走到灯影烛光里,才看清庄主长相,只见:浓愁浅黛,遥山眉妩;美目清扬,水翦双眸。她脸上始终挂着温润的笑,正是:层波潋滟远山横,一笑一倾城。

钟凛涛见她们,对庄主笑说:“还好你来了。程程哭了好久,我一直安慰她才终于哄好。”

庄主笑笑却不答话,一直温柔的人突然冷冷的。

钟凛涛心想:“这个清冷礼貌,人人称道的庄主也没那么好嘛。”

程涣忙瞅他一眼,对庄主说:“我没哭多久。”

单雪看程涣寸步不离庄主,笑说:“程涣你这样,那你姐姐嫁人呢,怎么办呢?”

程涣拉紧庄主的手,“不要嫁人。”

庄主笑说,“有个人照顾我、陪我、爱我有什么不好?”

程涣凝视着她问:“难道我不可以照顾你,陪你,爱你吗,还是说一个人还不够?”

大家都笑。

她宠溺地笑了笑,“好,我只要程程。”她把她捧在掌心,甚至放在心旁,怎么娇惯,怎么宠溺都嫌不够。

庄主看程涣衣着单薄,而船上风这样大,蹙眉,“怎么也不给她穿件外套呢。”她把自己的外套给程涣披上了。又看了看时间说:“我那边还有事要处理,现在得回去。”

皓月说:“这样匆忙,很要紧吗?雨还这样大,现在走不太安全。”

庄主点了点头,笑了一笑,说:“很要紧,现在必须要走了。”

“等一下。”程涣把那只鹦鹉给她,脸上晕红。

一直不说话的鹦鹉,看到庄主那一刻突然叫道:“程涣今天也很想庄主,庄主今天也要想程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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