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水(32)

作者:周酬 阅读记录

顺手掐一下侧方的柔嫩,溢出一手的软肉。她语气疑惑,是演出来的懊恼:“不对,我们年年不是让我好好追一追她么?现在这样,不合适吧。”

来年为自己当下的姿态感到羞耻,心想她果然还在生北城那晚的气。

却实在没有力气反驳解释,她在颠簸的浪中频频摇头,啜泣声从唇缝漏出来,带着颤抖。

天空爬满细纹,像块石黄的大理石,闪光的水面倒映出粼粼波光。

徐思叙看了眼将亮的天光,眼底稍暗,而后解放头顶那双手,将手臂从来年微抬的脑下伸过,搂住她的肩膀,倾身吻上去。

越来越急促的哭声被含下,来年迫切地抱住她。

徐思叙了然,手挪着捏住小姑娘脆弱的脖颈,掌住她的后脑勺,亲一下、分心安慰一下:“别怕,年年,别怕。”

来年呜咽着攀住她的肩膀,齿间用力过后,经历了如流星般绚烂的一瞬。

她似痛苦似愉悦的最后一声是哑在喉咙的。

眼前一切皆是昏茫,不知是不是失了焦的缘故,那样的朦胧,令人心慌。

小腿一寸、一寸地垂下去,凌乱的长发挡住视线,将身上人的脸庞和天花板分割成块状,身体像是掉进沼泽,无一处有实感。

她觉得自己的一部分,也被留在了这个荒唐的清晨。

徐思叙侧身抱住来年,身子紧紧贴住她,又勾起薄被罩住两人,防止热度散去身体失温后感冒。

她抽了几张纸,随意揉了两下擦手,然后紧紧隔着被子抱住怀里的人,温声哄,“好了,好了,我们年年真乖,”又吻了一下她带层薄汗的额头,“好了,这下好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那是她最为温柔的时刻。

良久,来年吸了吸鼻子,眼眶中有生理性的泪流。

徐思叙抬手要帮她擦,不想她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她勾勾唇:“嫌脏?我没进去。”

来年蹙眉摇头,伸手从床最边的地方捞自己的衣服,身子钻下去被胡乱套上,嗡嗡道:“我要洗澡。”

徐思叙起身靠坐在床头,想摸烟,“打火机和烟在外面,你帮——”

“我不。”

小姑娘背影看着还挺倔强,她拎着从衣帽间抽出来的衣服,头也不回地出卧室。

两分钟后,来年瘪着嘴,重新推开卧室门,趿着双略湿的拖鞋走进来,手里握着她要的东西。

徐思叙笑一下,胸.前的头发便随着她的动作抖动,漏出几个红痕。

来年站在床头瞥一眼,伸手摁了其中一个,听到一声轻嘶后跳远,摇曳着身姿再次跨出去。

“把窗打开再抽。”她告诫道。

*

于是好不容易因忙碌研学而养好的生物钟彻底乱掉,来年从浴室回来后,房间里没什么烟味,徐思叙没点烟,是又睡过去了。

她爬上床,看了女人的睡颜半晌,也跌入了梦乡。

再醒时是该吃午餐的时间,来年摸了摸旁边,已经没什么余热了。

她自己缓了一会儿,顶着乱蓬蓬的发去客厅喝水。

余光一扫,徐思叙在阳台上。

她像是洗了澡,穿着白衬衫和休闲裤,立在冬日风中的样子自带冷情。

来年捧着杯热乎乎的花茶靠在阳台门框上,偷偷将门拉开一点。

风扑面而来,她耸了耸肩膀,拨了下头发继续看身前的人。

这酒店露台其实挺大的,花花草草也被养得好,将近二十平的长方形地盘,徐思叙站在那边最角落的地方,以背影对门口。

最开始来年只听得到猎猎的风声,等到浮云流过露出橙日,人声便断断续续地传进来。

“刚醒她就知道了?你让她自己去,别挑**,老爷子会派人**。”

“门卡在办公室***。”

来年蹙眉思索一会儿,而后猛地意识到什么,回身轻轻将门推上。

这不是她能听的东西。

但在推拉门密封毛条轻碰门框的那一下,沉闷的声响与徐思叙最后一句同时传进她耳中——

“她学生是在我这里。”

来年睫毛一颤,花茶洒出来一些滴在手上,滚烫的水珠从手背滚落坠落下地。

她回头走向沙发,假装没听到,选择做擅长遗忘的自己。

*

来年最近迷上一款单机小游戏,是智能手机时代诞生出的触屏玩法,主打音乐交互,手指必须一直摁黑块。

第二关刚闯过,徐思叙便进来了。

“玩什么呢?”

来年翘起手腕给她看,说:“小游戏,你要玩吗?”

徐思叙摇摇头,伸手触了触她放在茶几上的茶杯,捧起来喝了两口。

来年看到她的动作,心没由来的变虚,索性灭了手机,凑到她旁边抬手摸她的发尾:“头发吹干了吗就站在风里,不怕头疼?”

干的,那通电话打的时间应该不算短。

徐思叙手伸到她身后拨一下她的后腰,说:“换衣服去,出去吃饭。”

“好。”

两人光临的是那家第一次吃饭的淮扬菜馆,入了冬,亭台水榭望过去,入目皆是清寂。

来年搂着徐思叙的胳膊,跟着服务生走进九曲回廊,偏头看了眼远处的小湖,发现栏杆上浅浅一层洁白,随着日光缓缓消融。

“下雪了吗?什么时候?”她讶然问。

来年想起一个誓言,那句来自爱人口中的无比珍重的“那以后每年西城的初雪,我都陪你看好了”,被她藏在心底,不愿草草错过。

前面的人侧身解释:“没有,冬小姐要画幅画,因此昨日闭馆一天,沈小姐给她造了场人造雪。”

徐思叙眉梢一抬,笑说:“她在那小朋友面前倒是阔绰。”

来年在心里暗暗记下这两个姓,未过脑子嘴快地问:“沈小姐你认识?”

徐思叙没说话,回答她的是服务生:“沈小姐也是投资人。”

她将好奇神色收回去,朝簪发的高挑女人笑笑,走进包间。

又是上次一同对坐的“花好月圆”,俗气地可爱。

来年进去后脱下身上的大衣,搓了两下手去捏花瓶里的花,笑眯眯地望向对面人。

徐思叙浮起一分笑,倚靠在椅背上的样子有点闲闲的懒散。

她就这么看着对面人认真听侍应生的新品讲解,说那就来一份这个酸奶吧。

某种心照不宣的眼神也映照得出一些东西,她眸中含情,总想着到底有那么几分真情在。

竹林冬日依旧为绿,但不再是翠色,来年摆摆手,让人把上次徐思叙一筷也未动的菜色删掉。

“少点一点吧,我们没吃早餐,胃没有被打开,午餐注定吃得少。”她陈述道,眼睛里却携着照顾人的体贴,抬头对徐思叙说。

她点点头,说:“都行,随你。”

于是来年合上菜单,递过去道谢,“辛苦你啦。”

徐思叙被小姑娘逗笑,直起身子替两人斟茶。

日光流转,饭吃到一半,来年急匆匆接了个电话,是褚华茹打来的。

她跟徐思叙在一起的时候,手机一直是静音的,这次能接上完全是因为屏幕亮了,又恰好被对面人瞧到。

“我本导打来的,”她专门避免提到名姓,“那我出去接?”

来年说着,就要去墙角取衣服出门。

徐思叙坐在位置上拉住她,眼睛垂下去一点,表情无谓,声音也淡淡的:“没事,就在这儿接吧,外面太冷了。”

她的手指摩挲着方才在酒店时她虎口被花茶烫到的位置,将那层粉红揉得更深。

来年僵在原地,张了张嘴,看看徐思叙的手又看看手机屏幕上的“本导”,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做。

所以,她知道自己偷听了。

这时,徐思叙撒开她的手,仿若方才只是跟她亲昵一下,再抬眼时嘴角甚至挂着笑:“再不接就自动挂断了。”

她找回自己的声音,回以难看的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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