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无引【怎么了?风了花了雪了月了】+番外(99)

作者:六十四只羊 阅读记录

陆伶霄抽空摆了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我很厉害。”

确实,沈吟想自嘲地笑笑,可是嘴角却怎么也弯不起来,便只能低着头站着,一言不发。

陆伶霄笑够了,继续问道:“你猜当年清风堂杀的恶人是谁?”

不给沈吟回答的机会,陆伶霄就抢答道:“是我爹,是我娘,是我孤月崖所有的叔叔伯伯们。”

“沈自清在我眼里,和我在你眼里是一样的。”

“一样该死。”

“你猜我为什么知道那天你睡不着?”

“因为我当时就躲在树后,眼睁睁看着沈自清把我爹的头割下来,就为了当作贡品用来跟他的兄弟拜把子。”

“你猜猜,他的结拜兄弟是谁?”

“是江远勤!哈哈哈哈哈哈……”

陆伶霄笑得停不下来,像是说出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沈吟一言不发,仰头看着她笑得不能自己,再慢慢停下来,最后终于收了笑容继续讲故事。

“后来啊,第二天,沈自清带人上山一把火把孤月崖给烧没了。”

“我跟你差不多大呀,那时我也是十一岁,孤月崖一个大人都没有,一间不漏风的房子都没有了。”

“他们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抢走了,我甚至连一个铜板都找不到。”

“没有钱修房子,没有钱吃饭,什么都没有了。”

“我的家没了,我是自己长大的孩子。”

沈吟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过去,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反驳的话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两人就这么谁也不说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末了,陆伶霄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道:“你赶紧走,那银铃可不是白白给你的,今晚这片院子归我,你少来叨扰我。”

沈吟别扭道:“只限今晚,明早你得把解药给我,以后的事我们一码归一码。”

此话一出,陆伶霄抬起头看向沈吟,疑惑道:“什么解药?”

“你把我清风堂这么多人全都如何了?我不信你能把他们全都带走,你肯定是下了什么毒药。”

空气中没有血腥味,想来没有见血,但沈吟也不相信陆伶霄会下致死的毒药。

陆伶霄明白过来,不屑地“喴”了一声,带着点嘲弄。

“我只是想找你叙叙旧,担心有不相关的人打扰,就在清风堂的吃食里下了些安眠的药,结果这群饭桶没一个人发现的,吃完倒头就睡。”

“我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把他们拖进屋子里。”

“建议你把这群废物都给换了,得亏是我善良,不然碰上别有用心的人,随便用点毒就能灭了这清风堂。”

沈吟想笑,但又实在笑不出来,只得静静站着挨骂。

“快走快走,别打扰我。”

陆伶霄再次赶人。

沈吟转身离开。

“等等。”

还没等沈吟走出去几步,又被陆伶霄叫住了。

“记住你的话,一码归一码,我等着你来杀我。”

陆伶霄看也没看沈吟,说出的话轻佻又随意,像什么随口说出的玩笑话那般漫不经心。

“嗯。”

沈吟颔首,转身离开了。

带着失而复得的母子铃,沈吟并没有回房休息,而是转身去了竹林。

爹爹和阿娘,已经有很久没见过面了。

69 ☪ 两人一起跌落悬崖

◎现在我身后是没有路,但把你杀了,可不就又是一条血路。◎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空气中还残存着稀薄的雾气。

趁着安眠药的药效还没过,陆伶霄起身稍稍活动筋骨,离开了清风堂。

清风堂郊外的山林地势复杂,并不好走,加上陆伶霄未免触景生情,从来都是避开这一带,所以对路并不是很熟悉。

眼下即将入冬,有不少人为了碰碰运气,抓到什么贴足了秋膘的野味,往山林里下了不少套子。

陆伶霄一路走得磕磕绊绊,好几次被巨大的陷阱挡住去路而不得不改变方向。

一时间,竟然有些迷路了。

更奇怪的是,自己好端端走着,总觉得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就好像有什么人一直跟着自己。

曾经陆伶霄是不用这般警惕的,有没有人跟着自己一下便能判断出来。

可被脑海里那混乱的声音纠缠许久,她现在也没法确定,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佯装无事发生后又往前走了一小段,她还是觉得背后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声传来。

陆伶霄索性原地站定停下不动了,高声问道:“阁下一路跟了我这么久,可是要同我叙叙旧?”

若是真有人跟着,那便能把他激出来,若只是自己的错觉,反正没人听见,当做无事发生便好。

此招即可攻退可守,甚好。

话音落地,回答她的只有风吹落叶后的一片寂静。

莫非是听错了?

陆伶霄又清了清嗓子道:“阁下好生沉得住气,但若再不出来,我可就要沉不住气了。”

只是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依旧无人应答。

但陆伶霄方才留意过,远处一棵树的树冠上,还有近处一棵树的树干背后,都像是有些不寻常。

一远一近两处,远的离自己百步远,近的这处却不过二十五步。

笃定了不会有傻子跟踪还离得这么近,陆伶霄拿出一只飞镖,扔向远处的树冠。

这飞镖两头尖锐,中间扁平,像极了弯弯的月牙,是孤月崖特有的月牙镖,陆伶霄是一直带在身上的,以备不时之需。

但她向来不喜欢这类飞镖暗器,也几乎没什么机会能用上。

满打满算下来,已经有一年多没动过了。

陆伶霄本以为会扔不准,可那月牙镖却不负所望,笔直地飞进了树冠里。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被击中的树冠毫无反应,甚至连叶子也没掉下来一片。

看来是自己多心了,但陆伶霄不死心,又掏出一只月牙镖,指向眼前的大树树干,声音冷然,像是在下最后的通牒。

“我已经给了阁下三次机会,事不过三,阁下是有多大的面子,莫非还得要我毕恭毕敬地把你请出来?”

若这回还是无事发生,那就真是自己多虑了。

还好四下无人,这若是被发现了,还不得传遍各地,让自己被笑话死。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树干后终于走出来一个人。

是沈吟,她身上裹着一件天青色的外袍,提着剑双眼通红地看着陆伶霄。

沈吟眼里的神情很复杂,不可能是原谅,也绝不是单纯的恨。

复杂到陆伶霄看不懂也摸不透,但却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决绝。

见来者是沈吟,陆伶霄悄悄松了口气,冷笑道:“沈盟主真是太客气了,知道我要走了还亲自送我一程,如今天色不早,沈盟主还是请回吧。”

陆伶霄不知道沈吟为什么会跟着自己,但她现在万万不想与对方起什么冲突。

免得一个不小心 ,自己在祠堂辛辛苦苦大半个月的成果就变都白费了。

沈吟却不如她的愿,抬起银铃剑定定地指向陆伶霄:“陆伶霄,我们公平公正地打一场。”

昨夜竹林里,沈吟在墓前坐了一夜,百感交集。

从前她不知道清风堂和孤月崖有这样一段过往,还以为两者只是单纯的黑白对立。

可昨天听陆伶霄说了那么多,她只觉得所有事情如一团乱麻揪成一团,理不清也扯不断。

所有事情堆叠在一起,让她不胜其烦。

从前沈吟的确是不为父报仇不罢休,可经过昨天一晚,她现在只想拼尽全力跟陆伶霄打一场。

感受着一圈圈缠绕在手臂上的踏怨,沈吟想,不如早些把所有事情都一刀斩断。

这一战若是胜,她也不会留在没有一丝牵绊的世上苟延残喘,若是败,也是自己技不如人罢了。

陆伶霄却并不如她的意,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声拒绝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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