鸯鸯(80)

作者:波比猫吃鱼 阅读记录

“……”我被她噎了一下,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却见陆晴突而笑了,笑得狡黠又得意,“看吧,你总算没话讲了。”

啧,这姑娘还是记仇,都这会儿了还想着吃饭我怼她的事。

“好吧。”我举手投降,“好吧,我确实没话讲了。”

陆晴仰仰下巴,似乎很是受用,眼珠子转啊转的,转到跟我对上时,扑哧笑出声来。

“姜卓,你真没变。”她说,然后把我从黑名单中拖了出来。

我挑眉看看,手机在兜里震动,熟悉的特别关心铃声轻轻响了两声。

我将手伸进兜里按死,却没掏出来。

“陆晴,你变了。”变得让我熟悉又陌生。

话落,陆晴很不在意地摆摆手,说,人都会变。

她说的没错,人都会变,只要活着,有太多太多的客观因素会改变一个人了。

就像陆晴一个直女会跟我在一起,就像我们在一起三年,最后会分开。

就像我们分开时说好老死不相往来,现在还能坐在一起,间隔刚好的暧昧的足够近的距离,心平气和地说话。

刚意识到对陆晴感情的变化时,陆晴还不叫陆晴,叫陆黎。

我喜欢陆黎这个名字,黎明,太阳将升未升,明明还藏在地表下,光就先透出来了。

那会儿陆黎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长得清清冷冷一张脸,就算被人讲小话戳脊梁骨,仍然好脾气地劝旁人不要骂人家。

不过过了没多久,我就发现,她也会悄悄地骂回去,在微信朋友圈里,仅自己可见。

骂得可脏了,总之不是我能骂出来的话,但我觉得跟那些人比起来,陆黎还算是嘴上积德了。

因此,偶然一次在她手机里看见这些时,我什么也没说,帮她按熄了屏幕,当晚拉着她去酒吧喝酒。

我想,这姑娘心里肯定苦极了,都没个人倾诉,太可怜了。

可怜的姑娘,自然对我的举动莫名其妙,但也能敏锐发现我的不对劲。

她问我,呆瓜,你怎么了,失恋了?

我说,没有,就是觉得上周太忙了没陪你,现在补上。

陆黎狐疑地上下看我两眼,又问,哪个男的不长眼?

看吧,那时候的陆黎脑子里面都是爱情,都是男人,明明我一个看起来就弯成蚊香的人,在她眼里,还是会为男人伤心。

面对她再三提问,我真想直接告诉她,我喜欢女孩儿。

然而说不出口,直到这姑娘问烦了,说我是根木头,转头去找新认识的卖酒小哥要微信时,我突然觉得。

我真的失恋了。

开玩笑的,其实几个月后陆晴知道我对她的感情,并惊恐严词拒绝时,我才是真的失恋。

至于陆晴后面为什么又会跟我在一起,当时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人品好,三观好,私生活干净,又对她好。

她大概是尝尝鲜,又觉得能有这样一个死心塌地的好闺蜜,也没什么,顶多时不时做一些超越友情的事,解决一下生理需求。

反正她躺着就好,何乐而不为。

说起来,我从没有想过她会喜欢我。

但二十三岁那年,她向爸妈出柜,说要跟我一直在一起。

她爸妈气疯了,把她关家里关了一周,手机电脑没收,我联系不上她,也急疯了。

后来她妈妈找到我,我才知道这一切,再见到陆黎时,她瘦得脱相,脸颊凹陷进去,唯独两只眼睛熠熠闪着光。

我心疼坏了,拥住她的手在发抖,全身都抖,牙齿磕碰在一起好几次咬到舌头。

我说,何必呢,陆黎,你不说的话,以后还是可以结婚生子过正常生活的。

陆黎用她纤细冰凉的手指抹我的脸,抹完了捏,捏完了又拍,笑着说想跟我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我也想,我心里想,嘴上却说,陆黎,你变了好多。

这句话落下,静了许久,也是在拥挤狭小的车里,能听见彼此心跳的距离。

她突而松开拍我脸的手,浑不在意地摆摆,说,人都会变。

人都会变。

第71章 心舞(6)

大学城附近有家清吧,是陆晴还叫陆黎时,最喜欢去的一家,她说喜欢里面暖黄色的氛围灯,还有吧台小哥非主流的二八分刘海。

前面那个理由我还能理解,后面这个怎么听怎么奇怪,直到我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也梳着那样式的刘海,气的羞的,立马上手把头发揉了。

果不其然,陆晴一见到光着个大脑门的我,先是促狭地笑了,带点嘲笑的那种,接着挤眉弄眼地过来摸我的额头。

细腻柔润的肌肤拂过,连心里都发麻,但麻不过一阵,她说。

这更像个呆瓜了。

时隔多年,再次踏足这家酒吧,暖黄色的氛围灯还是没变,连点花样都没有,平静的光撒到角角落落。

吧台小哥换人了,这会儿更帅,是时兴的渣男烫,看起来像是打零工的大学生,正孤零零站在吧台,拿布擦杯子。

而他左边的吧台处,在还没来得及撤下去的圣诞树旁,坐着个姑娘,长卷发铺开在背上,单手支着脑袋晃晃悠悠的,另只手则拿着手机敲敲点点。

我走过去,想拍拍她,手顿住,却落到台面上,轻轻叩了两下。

“陆晴。”

她懒懒“嗯”一声,慢悠悠转头过来,看到我时,眼睛眨了眨,软软地笑,“你来啦。”

说这三个字时,她眼睛又闭上了,眉头拧了一小会,声音黏黏糊糊被浓重的鼻音包裹。

“你喝多了。”我说。

陆晴呆了两三秒,坦诚道:“对,我确实喝多了。”

“你该打电话叫阿黎来,送你回家。”

“阿黎走了。”

我挑眉,“她不是你的小助理?”

陆晴皱眉的角度大了点,伸手想过来拉我,但到半空又无力地往下掉,我眼疾手快接住,这才没让她磕到桌角。

“她是我侄女,学的话剧,刚毕业没找着工作,听说我排舞台剧呢,就过来跟着看看。”陆晴抽回手,又搁回桌面,重新支起脑袋,“我一个破跳舞的,哪里会有助理。”

破跳舞的?这话说得我着实有些讶异,想当年,陆晴在跳舞这上面可谓是颇有自信,颇有干劲,颇有种尔等凡夫俗子,看不懂我的舞实属正常的高傲。

现在怎么就沦为破跳舞的了。

我偏头向小哥低低说声“果汁就好”,脚勾开高凳坐下,“怎么,受打击了?”

陆晴沉默,舔舔嘴角,我这才发觉她顶着个舞台妆就过来了,突兀明显的粗眼线,眉毛也浓浓的,嘴上的口红被她蹭了一些到杯壁上,内圈透出淡粉色。

“刚跳完?跳的什么。”

“忘了。”

“忘了?”我愣了愣,“自己跳的舞还能忘,陆晴你老年痴呆啊。”

半晌,“我也觉得我老年痴呆了,怎么就记不住呢。”

哦,原来是忘动作。

陆晴的老毛病了,上学那会她们期末考组合和选段,有时也会忘,不过她反应快,现编的也能糊弄过去。

毕业后进舞团了,一堆人,她再糊弄就很明显,更别提现在上台演出。

“多大点事。”我接过小哥递来的果汁,“我记得后来你不是搞什么肌肉记忆那一套吗,练他个千八百次,就不忘了。”

话音刚落,陆晴猛然转头瞪我,眼珠子想要吃人,“什么叫多大点事,你会不会讲话。”

“你嫌我不会讲话,叫我来干嘛?”

“谁叫你了!”

我掏出手机给她看微信,干干净净的聊天记录,上面陆晴一个小时前发的消息,蓝月亮,来。

蓝月亮就是这个酒吧的名儿,取得跟洗衣液似的。

陆晴眼睛努力聚焦,看清楚后先是将口里剩的一点酒液咽下去,咂咂嘴,抬头看我。

“叫你来就来啊,姜卓,你是不是对我旧情难忘啊。”

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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