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涩(40)

作者:谢景屿 阅读记录

男人推了推面上的眼镜,叹了一口气,“我的确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关于夏柑的,关于你们两个分开的三年。”

“可能有些长,陶小姐还是让我进去讲吧。”

陶然犹豫了一下,往后退了半步,对夏由说,“进来吧。”

陶然的家不算大,是租的一套两居室,一间当做卧室,一间用来放杂物。

桌子上的果盘里面摆着刚切好的橙子,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吃。

相框上面没有放置照片,而是码放好的电影票根,一张又一张。

夏由没有听过妹妹过多的讲述有关于她这个爱人的事情,但两个人的经历却是一点也不少的都从夏柑的日记本里看到了。

接过陶然递来的水之后,夏由开口。

“我们大概是第一次见面,陶小姐。”

这种客套的话陶然没心思听下去,敷衍的点了点头。

然后男人又接着说,“夏柑和你谈恋爱的那几年我在国外工作,并不知道你们的事情,如果知道的话,我想也不会到现在这种局面。”

语气里面带着的懊恼不像是假的,他说,“大概是两年半之前,我回国了一次,把夏柑带走了。”

两年半之前?

陶然在心里面计算着时间。

夏柑一声不响的离开是在三年之前。

那中间的半年...?

“我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夏柑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即使这两年多,夏由亲眼看着妹妹在自己身边又慢慢的恢复到往常的摸样,说起这件事来,声音还是隐隐约约的有些发颤。

那里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我不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功夫给我打通了电话。”夏由说,“我只知道我去晚了。”

“我的父母鬼迷心窍将她迷晕送到了戒同所里面,她在里面待了半年...”

迂腐的父母仍然沉浸在守旧的观念之中,他们偷偷翻看妹妹的房间,从里面找到她喜欢女生的蛛丝马迹。

接受不了一贯乖巧懂事的女儿做出如此忤逆他们思想的事情。

...不,不是接受不了。

是不会允许孩子去做这种违背他们意志的事情。

孩子应该按照他们安排好的路去走,应该时时刻刻听从他们的见解,将生身父母当做神祇,萌生出的任何自我意识都是大逆不道。

何况夏柑这种的,违背社会常理,传出去让他们颜面尽失的事情。

那天是夏柑二十一岁的生日。

夏母在知道她喜欢女生之后,态度也没有比陶然的母亲好多少。

做出一桌子女儿爱吃的饭菜,原本以为是不喜言语的妈妈给的一个台阶下。

夏柑一个劲的夸母亲做的菜好吃——她以为这顿饭之后是新希望的。

没成想是一个无尽深渊。

陶然的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

她想到三年之前因为自己和夏柑的事情被母亲知道之后的争吵,想到夏柑最后一条微信是在跟她说,“好好沟通一下!宝宝加油!”

“没关系的,反正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爱你爱你,我们明天见。”

那是夏柑唯一一次失约。

她们约定好趁着毕业之前的最后一次暑假出去玩一玩,车票、酒店、目的地,全部都订好了。

只是人没去。

陶然想起三年之前疯狂拨打却打不通的电话,去水果店找夏柑却被告知这家店在两个月前就已经不干了。

她以为自己在被抛弃的时候,她的爱人正在一点点的遭受着折磨。

心灵上的、肉体上的。

陶然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夺眶而出的眼泪,尽力让自己的话说的清楚点,“她...她...夏柑她还好吗?”

不好。

怎么会好呢?

你今天都已经亲眼看到过她了。

你已经见到了她神情之中流露出的疲惫和无法掩饰的恐惧感。

她在那破地方待了这么久。

拿什么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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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校园文急剧转变哈哈哈哈哈。

回头把那个长篇的文案写了放微博,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微博是谢谢谢景屿。

第27章 我还是想她,再痛也想

夏乐乐哒哒哒跑到妈妈床上的时候,许秋然正在看着这月新出的杂志。

小姑娘抱着玩具小熊,揉着眼睛,话说的有点迷糊,脱了鞋依偎到妈妈的身边,“妈妈,乐乐好像做噩梦了。”

宽大的手轻拍着小姑娘的后背,像是一种安抚,“不怕,妈妈在这呢。”

小姑娘轻轻“嗯”了一声,带着浓厚的睡腔。

双眼眼见着就要合上了,又强撑着睁开,打着哈欠又说,“我好像听见小姑姑在哭呢...”

“妈妈,小姑姑好像很难过...”

“我们去抱抱她好不好...”

许秋然听见女儿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就一咯噔,拍着女儿后背的动作没有停下,思绪却已然跑到了妹妹的房间里面去。

等到夏乐乐睡着之后,许秋然才蹑手蹑脚的出了门,去到走廊尽头的那间屋子旁边。

夏柑今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就有些魂不守舍的,吃饭也没吃多少,夏乐乐倒是很兴奋,一直在说着幼儿园里面的事情。

夏由吃过饭之后跟幼儿园园长打了个电话,捎带着询问了一下幼儿园老师的姓名,又托常年在容顺居住的朋友,这才找到了陶然的住址。

对于夏柑的事情,许秋然了解的也算是比较清楚。

夏柑刚到美国的时候,许秋然刚生孩子不久。

在她记忆里面的小妹妹会笑嘻嘻的喊她嫂子,有时候太粘着她反而喊她姐姐,喊她哥哥喊姐夫。

后来见面的时候也喊,只是怯生生的。

许秋然第一次见到这么具象化的瘦骨嶙峋。

那时候的夏柑双眼空洞无神,每天坐在阳台上可以一动不动的保持三个小时,什么也不干,只是透过窗户看外面的街道和行人,饭也吃不多,往往只是填几口白米饭就小声地说自己饱了,再次回到阳台上坐着,或者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再将门给锁起来。

她知道夏柑一是因为在那个鬼地方待太久了,而是担心给哥哥嫂子造成太大的负担。

可是夏柑能去哪里呢?

父母家回不去。

陶然...

陶然的名字就像是造成她痛苦的开关一样。

一提起来,甚至只是某些相关的事情让夏柑联想到这个人,小姑娘就会止不住的疼痛,像是在戒同所里面所经历的电击又一次的、再一次的、无穷无尽的在她身上上演。

许秋然轻轻敲了几下夏柑的房门,门并没有上锁,许秋然推门而入。

房间内只亮着一盏昏暗的灯。

夏柑坐在地上,依靠着床边蜷缩着,门开的那一刹那她向许秋然看了过来。

三年之中许秋然见过夏柑眼里有且仅有的,就是她的泪光。

许秋然没开灯,门就那样敞着,走廊上的光往里面打了一束。

她慢慢的走到夏柑的身旁,像刚才安抚夏乐乐一样安抚着夏柑。

小姑娘像忍住哭腔喊人,可是调整了好久仍然是忍不住,说出来的话仍然带着些怯意。

在今天见到陶然的时候,三年里面重建的所有精神意志几乎在一瞬间全部崩塌,所活在这个世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醒着她是一个四肢健全的废物。

许秋然把她揽进怀里面。

夏柑连哭泣都不敢放出声,她闷着头,只是小声地啜泣。

良久,她抬头用一双哭的红肿的眼睛看着许秋然。

她仰着头,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浸润在重逢的喜悦还是在温故遭受电击时的痛苦,介乎于悲喜之间,百感交集:“姐姐,今天我看见她了。”

“我看见她了...我想...我想我三年里面做的心里建设已经有好多好多了...”

夏柑的语气不像是在陈述,更像是在质问自己,“那为什么我看见她的第一眼,不是想飞奔过去抱住她,而是想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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