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涩(70)

作者:谢景屿 阅读记录

我不敢说自己不想治。

不知道泪为什么流下来,可是它就那样从我的眼眶一直落到了母亲的肩膀,我的声音也随之哽咽,“妈妈…”

于是2009年的夏天,我住到了乡村里面的一个水泥房里,房间里风扇呼哧呼哧的转,还是很热,热到我的身上出现了汗腥味,我躺在床上,任由流下来的汗浸湿了大半个床单。

我在房间的窗户里面偷窥着外面四溢的阳光...

好刺眼啊。

一种我说不上来的感觉,但我承认,它是好受的。

我没太上过学,但闲下来的时候妈妈就会教我读书识字。

她是知青,下过乡,和作为农民的父亲相恋。

父亲文化程度不高,但为人憨厚老实。

妈妈给我讲东西的时候,他就在一旁削着苹果。

一年时间里面,他总是在火车上奔波,忙着农活,听不同人说哪里的专家治疗心脏会更好。

外祖家只有我母亲一个女儿,于我的病,全家都挂心着。

认识了字之后,我就开始偶尔读书。

我没办法认同书里面那些任何任何有关意义的事情——大概是我没有过他们那样的经历。

如果让我去想象世界的话,那么它一定是一个巨大的巨大的,医院。

医院顶上是天,更远一点连着火车,火车的终点站是另一家医院。

文字所拥有的想象力都因为我自身的局限性而变的贫瘠。

但是也没什么。

只是听他们说说,也挺好的,算是我枯燥无味生活里的一点慰藉吧。

性格是个很奇怪的事情,有的人天生乐观。

我嘛,家人们总是不想我悲观的,于是我从小就在研习如何能够将坚韧装的更像一点——以至于后头,我如果幸也不幸的死掉了,别人还能在我爸妈面前夸两句,说我是个坚强的孩子。

那天我又站在窗前看。

看着那个人又来到了那条河的面前,我看河波光粼粼的流向远处,又看见那个姑娘一步步的往河里面走。

我下意识的想要打断她。

实际上,打断之后我是有些后悔的。

死亡在我眼中不是什么难事,但选择死亡却需要莫大的勇气,这种一鼓作气的事情,却偏偏被我打破了,那必然是再而衰,三而竭。

活着一定让她很痛苦,如此她才这样的趋向死亡。

多好,起码还有体会死亡的自由。

自此一个夏天。

我都和李存待在一起。

她带着我探索这个世界很多很多的东西,我的想象力好像又在这样的过程之中一点一点的活了过来。

她和我都没有去过更遥远的地方,我们在那条河边说话,去西瓜地里面偷瓜,看天上的星星与月亮,说着胡乱的玩笑话,一起高兴一起难过,这是世界上最稀松平常的事情。

寻常。

只道是寻常。

你看,我和李存也只是普通的人而已。

她的生活之中也有无数的困惑与苦恼,我没办法替她开解,甚至我也因为那些有无意义的事情而苦恼,似乎每次都要追溯到宇宙起源才行...好遥远,好漫长。

于是我说,“不想未来,只想当下吧。”

我是个苟延残喘的人,约么活的每一天都是赚的。

让我就这样,拥有几天真正的快乐吧。

好漫长的白日,好短暂的夏天。

雨水催着季节的过渡,忽略掉时间的流逝,我们在其中拥吻...我的心脏又在剧烈的跳。

我莫名的想要落泪,于是泪又流下来。

心脏在跳啊跳,也让人忘记疼了...

哦,本来就不会痛。

这样的跳动不是因为我的病症,而是随我情动。

夏天结束了。

我又要到大城市去治病了。

李存也和我一样坐上火车了吧。

这次我知道了,火车的另一端除去连接着医院,还有学校,有乡村和农田...

火车铺设这线路向四处走啊走...

火车的尽头是更高的天,更广阔的地。

火车里装着我本该破碎的期望。

好了,我要去大城市了。

我要将那些期望给粘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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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G我换个故事写一写,那个有点卡,来写点乡村爱情()

好吧,也是因为今天看史铁生的散文,就想写一个关于江凭的了。

大概是那样一句话,“我终日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心里先是完全的空白,随后由着一个死字去填满。”

第59章 成为一点点痕迹

大学时期,明明该是我最痛苦难捱的一段时光。

我历来比别人想的要更多,看着我没什么前途的专业,一天上到晚没用的水课。

这个地方对我来说更像是一座瞭望台,从这里看见社会的复杂沉重,以及将来的我所会拥有的疲态。

我和学校宣传标语上所写的“青春正当时”没有任何相符合的地方,一个简单的行尸走肉,为了混一个文凭罢了。

我以为自己是有生机的,是蓬勃的,是招展的。

似乎骗过了身边的所有人,也将我自己给骗了。

我的心明明是一片荒芜,留下的只有多年前夜晚做题时泪水划过的痕迹。

高中。太累了。

大学也要卷生卷死。

我早早的窥见这样一条,我大概率会走上的,但历来没有人走出来的路途。

高中的疯狂是向未来透支的。

我热衷于交友向他们诉说自我,热衷于在校规的黑白界限之间跳来跳去。

我以为这样的疯狂会拯救我的,会让我感受到存在的。

没有...只是,让我腐烂的更隐晦了一点。

徐清柚。

她不腐烂。

我能够想象出来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恨不得用来形容她。

月亮是诗人的意象呢。

那徐清柚是我的意象吧。

多少无法直言的情愫勾出的弯弯绕绕...

都寄托在的意象里。

徐清柚的大学在一个海滨城市,不算特别出名。

以她的成绩是可以报一个更好的学校的,比我的学校还要好上些许,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但最后徐清柚只考进了那个普通的本科,报了公费师范生。

我从没有听过徐清柚说过她的梦想。

我本以为这是她的梦想,但我去找她那次,徐清柚跟我说,不是的。

只是家里人觉得报一个公费师范生,毕业了之后就有编制是最适合徐清柚的人生道路。

我们两个坐在海边,互相陪着对方。

她请了一晚上的假,于是我们先去火锅店里面熬到了凌晨然后又打车往海边走。

之后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坐下。

徐清柚靠在我的肩膀上,我也乐意让她倚靠着。

“颜西,你说未来到底有多远。”

她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消沉。

我想对徐清柚说,为了一个男的不值当,但我最终不想再这样打击她。

我诚恳的摇摇头,这种问题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过了,好像未来就是无数个下一刻,地久天长的范围之内都是未来,又好像永远也到不了未来。

未来嘛,未来是最永恒而盛大的乌托邦,未来承载着最让人向往的希望。

可什么时候能到未来。

火车要走多少公里、天上的星星和太阳要轮换几次、精卫要多少次把大海填满,才能到达我们乌托邦式的未来?

不知道。

没人去过,自然也就没人回答的出来。

徐清柚不说话了,她依旧靠在我的肩膀上。

她说不知道未来还有多久才能到,但过去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这样看来,人总是被抛弃在未来和过去之外的,总是要看着现在,考虑名为“现实”的各种事情。

彼时的我还不明白,什么是徐清柚要去考虑的现实。

“现实”——这种顾虑放在00后的眼中是最没有份量的。

我不理解。

00后应该是满怀热忱与期待接着奔赴山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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