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涩(77)

作者:谢景屿 阅读记录

扶余敛眉,发着呆,放空自己的同时也在听着雨声之外的那些击打声。

不肖几时。

一个穿着牛仔裤的女人从屋里面走了出来。

她没撑伞,但扶余的眼睛有些近视,也没配眼镜,所以只能模糊的看出一个轮廓来。

大概一米六多的样子,看上去很高,但只是因为比例比较好,个子肯定没有到一米七以上。

审美看上去不太好,牛仔裤是深蓝色的,上衣却穿了一件火红的棉袄——扶余看不出她的身材到底怎么样,不过看脸的轮廓和牛仔裤下包裹着的细长的腿,想必不会很胖。

那人似乎感受到了来自扶余的目光,没有上前也并不避讳这样的打量。

她站在自家的屋檐下,同样往这边看,像是扶余刚才在对她的探究一般,也如此的打量着。

不过她目光里面的防备意味没有那么严重,更像是一种好奇心理的作祟。

先败下阵来的是扶余,她将那扇窗子给关上,如此隔绝了雨声也像是隔绝了那个女人的目光一般——心理作用上的。

扶余知道目光是隔绝不了的,更可怕的是,扶余甚至还怀疑自己听到了那个女人“咯咯”的笑声。

黎扶余太久没有和人接触过了。

95年的秋天以后,她更像是从阴暗潮湿角落里面长出的一只蘑菇。

现在也还待在那个角落里面,不知道干什么,但在角落里也挺好的,不用担心有被人摘走的风险。

扶余将那根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又有些顾虑的抬头——在偷窥后被发现,总是有些心虚的。

抬起头透过那扇玻璃窗又向外面看过去,女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扶余这才像是劫后余生般的喘了一口气,又起身将窗户打开。

雨也停了,雨后冲刷出的腥湿感一点点的蔓延进她的屋子里面。

烟味与之相撞。

扶余难以用语言描述出那种感觉,两种腐朽的气味在那扇窗子的附近糅合,却巧妙的产生近似于春天的状态。

她又展开一张纸,拿起笔在上面胡乱的写几句:

“96年的春天——严格意义上来说只能算作早春...”

“来到这个巷子的第一天是个雨天,天边挂着薄薄的雾气,经由几番辗转我才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面找到一个还算合适的落脚之处。这里的租金不算贵,只有一间卧室和几乎与卧室等大的客厅,说是客厅其实也不只是客厅,它还要承载起许多其他的职能,要在那里做饭、吃东西,以后交朋友了还要在那处招待客人...”

扶余写到这里又停下了笔。

从抽屉里的烟盒中又抽出一只来,点上第二根烟又继续写道。

“G城的面积实在是小,在整个国家里面,和G城发展水平相类似的地方有很多,或者说G城的经济水平还要比它们更胜一筹...我无法想象...”

“G城是如何运转起来的,里面的各项规则以及效率的支配是如何配合的相得益彰的...”

扶余深吸了一口气。

烟还剩下半支。

她最近写不出东西来,故而抽烟抽的有点凶。

接着断了腿那段往下讲。

虽然她现在的状态已经平和了很多,但是,这该死的操蛋玩意。

在短短三年之内,先是失去了一个美好的家庭,继而连一个健全的身体都没有了,而现在,她还任由着孤独、寂寞和空虚,将她仅剩的、曾经还算是美好的心灵一并吞噬掉。

扶余知道人活着就得想办法养活自己,于是她开始撰写一些文章,还没创出什么名气来,但总有些报社、杂志被她坚持不懈的毅力所打动,所以每个月也会过稿一两篇。

拿到的钱多半被扶余拿去买了烟。

吃喝拉撒用的都是黎驰的钱,放在吸烟这件不算正经的事情上,扶余觉得,还是用自己赚来的钱更为心安理得一点。

烟瘾也是那段时间里面染上的。

医院的住宿费太贵,所以只是把伤口处理了一番之后,扶余就要求回家。

反正在那里住都是一样,在这件事情上,她似乎觉得,病好不好,或者腿断不断,都只和命运捆绑在一处,反倒是和治疗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了。

就好像拿再多的钱,打再贵的针吊着一条命一样,但是该死的还是会死掉。

...有些偏了。

扶余回过神来,对...为什么会抽烟呢?

大概是因为烟是最廉价的成瘾品...有了精神上的瘾,其他地方便可以自然而然的通过注意力的转移而变得轻松一点。

她已经抽烟很长时间了。

一开始觉得呛的慌——因为不习惯,也因为这烟着实廉价。

廉价的物品又大多劣质...

劣质吗?

扶余又抽了一大口,她被呛的眼泪都要咳出来,就像是她第一次抽烟那样。

那张纸已经写了大半。

黎扶余将它拿了看了一会,接着拉开最右边的那个抽屉将纸放了进去。

现在,她要开始创作一部长篇小说。

主角么?

就以今天所看到的那位女士为原型吧。

借助这样一位女士的身份,来将自己对G城所有的埋怨与愤懑诉诸于口。

扶余又挪动自己的身体回到床上去。

钟表上的分针挪动到了十二,接着是金属发出的沉闷的一声响。

现在是上午十点钟,黎扶余要开始构思自己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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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扶余还不知道邱羽的职业。

第65章 不期而遇的夜

96.03

主角确定了下来。

实际上我对主角的性格如何、职业如何、梦想又如何,目前还是一头雾水。

大可以为她随意拟定一个身份出来,只是不愿。

我想我不是在写小说,反而像是为那个女人写个颇具离奇色彩的传记似的。

只那天像是偷窥的几眼,我便决定了,要给这个女人写一篇故事。

她反反复复的带人来。

等到一段时间之后,先是那人出来

而后她也跟着出来。

这个时候我已经大概知道她大概是在做什么样的工作。

坦白而言,除去厌恶,我倒觉得这份工作可以探究的欲望很多。

——

新来的邻居大概是个出来卖的。

她每天都会带着不同的男人来,高矮胖瘦的都有,要么一出去就是一整天。

扶余常常听见她的电话在响,短信铃声居多,然而也是响的过分。

这个女人好像没有羞耻心似的——

这个突然出现在扶余脑海之中的想法让她感受到些许的不适。

你说她多厌恶那个女人吗?

觉得那种行为多伤风败俗应该被社会制止吗?

也算不上。

像是在蹲守猎物一样。

黎扶余坐在桌子前的时间相比较之前增加了很多。

为了她的小说创作,在进行一种类似于偷窥的模式——每天看着这个女人从隔壁出来,离开一整天或是带着某些人回来。

当她带着某些人回来的时候,扶余就会再次躺倒床上。

墙壁遮挡不住性*爱之下所生成的穿透性极强的呻吟声,那些污秽、惹人脸红的声音像是在她的脑海之中自动生成了播音器,一遍遍的循环播放。

闭眼,又睁开。

耳边忽的清净。

是了,这一切只是黎扶余想象出来的。

她对这个女人产生了莫大的探究欲望。

一个放浪形骸的女人,一个为了金钱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一个作为原型将被写进小说里面能勾起众人阅读欲望的女人。

不论她的道德品质如何,最起码的一点,她应该是够尤物的。

是能够让人念念不忘的,这才可以。

黎扶余构思着。

门突然被推开,进来的是黎驰。

带着墨镜的男人在屋内扫视一圈,最后才落到了扶余的身上,“喂喂喂,你怎么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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