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番外(41)

作者:谧野 阅读记录

“我们可以只是寿命长一些的凡人。”

铭胤垂头,眼眸脱离了日光的映照,她一笑,“是。”

她愿璇甄所言是真。

她知璇甄所言不真。

也许有一日会成真,只是她不知,璇甄也不知。此时无人可知。

人间的王朝换了一代又一代,这镇子名讳也换了一遭又一遭,此时唤作仙游镇,六百年后唤作茗访城。

可说也出奇,这流云居却从未更名,花灯节也如旧。

十年似总是个期限。

在六百年后,在属于风升的十年后,她也来了这流云居,过这花灯节。

📖 卷三:梦西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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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微黯

“传闻流云居往上传承了许多年。”青衣女子站在茗访城中最大的客栈前,对身侧白衣人道。

白衣人应了声,瞧着不似话多之人。

二人身形气质不俗,相貌朦胧瞧不真切,来往行人见怪不怪,仙人皆是如此,他们这茗访城可是世上最繁华之城,走路上撞着位修士也不见稀罕。

白衣人话不多,那位青衣女子却不见话少。

“若我未记错,它可比师尊的年岁还要大。”

淮与默然,问:“你又从何得知我生年?”

风升眨眨眼,不答,转口便道:“此处的花灯节也延续了数百年,别的城镇虽也有,可皆不及此处繁华隆重。”

她手一指,瞧着客栈顶悬着的两盏,“这唤作:纸浆艺。”

淮与瞥她一眼,随她去了。

“这叫宣黄艺。”风升又指向另一处店铺上悬挂的花灯,道:“宣黄乃是凡间前些年才兴起的材质,摸着舒服,造价低,可瞧着不如纸浆瞧着有韵味,质量亦不如纸浆。”

她脚尖一转,又回了身面对淮与,言笑晏晏:“故而师尊眼光好,我们来的这流云居便是用的纸浆。”

淮与:“……”

也不知她日日哪来这么些花言巧语。

“传闻还说它装潢数百年来都无甚变化。”风升说着,满面兴奋,眼眸就差和那花灯一般璨璨了,“走罢师尊!我可想来流云居瞧瞧了。”

淮与侧眸看她,目光还未寻到落处,便被她拽着胳膊往里走了。

“……”

流云居确与旁的客栈不同,窗扇安装的方式、店中的布局,就连小二身上的行头都带着些古旧之气。

自然不会是真旧,无非是为了揽客。这不,多得是人吃这套。

“二位仙人来此歇脚?”连小二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见她二人行装不似凡人,也面不改色招呼。

淮与不作声,显然不适应这般场面,风升无需她多言,自发便往前去了,她个子近些年窜高不少,虽仍不及淮与,却比那小二要高两分。

“四楼靠边那两间行么?”风升回头问淮与。

淮与不解她为何有此要求,但也没问,只应了声可以。

“要两间房,住三日。”她竖起食指与中指,微晃着对小二道:“四楼靠边那两间。”

淮与的确不解,但无需去问也能得知答案。

“师尊师尊。”袖子被人轻扯,东张西望的人好奇心得了满足,转头便开始与她说闲话:“书中皆说四楼靠边那间易见鬼怪,狐鬼传闻数不胜数,专吸活人阳气。”

如此,哪需要她问,这小话篓子自个就都给抖搂出来了。

她配合地嗯了一声。

旁人听来过于冷淡,那青衣的女子却浑不在意,滔滔不绝与她讲些凡间话本子里的故事。

她这徒弟什么都好,就是话有些多。

自然,瞧着活泼,也不是坏事,总不能都似自己这般。

二人先去了淮与房间,风升自是要住靠边那间。

房门合上时,风升的故事已换了几轮,倒杯茶润润嗓子。

“我们可真如刘姥姥进大观园。”她盯着头顶的横梁,知无不尽似的,“这般构造在三百年前已被淘汰了,也不知店主人怎能连这也给留下。”

淮与在桌边坐下,疑惑问:“何为‘刘姥姥进大观园’?”

“啊?”风升看她,懵了一瞬。淮与略挑眉,不解。

“便是形容见了从未见过之物……待我思索一番。”

“嗯?”还思索什么?淮与仍看着她。

“我忘了这是自哪本书中瞧来的。”风升眨眨眼。

淮与微顿,而后发笑。

这话篓子还是个书篓子,平日里堪比行走的书苑。

平日里仿若世上没她不晓得之事,脑子像是比纳戒更能储物,这般忘了事的模样还真少见。

风升耳尖一红,“有甚好笑的,那么些书,我总不能都记得清。”

淮与却不知想到何处,唇角仍勾着。

“非也,并非笑你记不得。”

她面容是当真绝艳,宛若冰层中封冻着的花,美得清透而不可及。

一笑起来便如冰层消融,不知要勾走多少人的心思。

只是这人少有笑颜,莫说笑颜,连生动些的表情也罕见。

风升抬眸瞧见,心思歪了一瞬,耳尖的红染了旁意。

“我方才与你讲了那么些有趣之事也不见你笑。”她嘟囔。

淮与笑意越来越盛。风升疑心,顺着她视线往自己身上来,终点是自己那发烫的耳朵。这一发觉,耳畔更烫,淮与连眸中都浸了笑。

“……”

“哎呀我想到了。”她抬手捂住耳朵,“是那位仓迩仓前辈的书,不过是我闲时寻到的一本闲书,讲的是些见闻,这话是她在书里用到的,我猜是这么个意思。”

仓迩便是《微脉学》的撰写者。

一抬头对面那人仍在盯自己的耳朵,她寻思自己面上莫不是也烧上了红。

思及此处只觉面上更烫,她略羞恼,瞪着淮与,丁点儿弟子的模样也无。

“莫瞧了,有甚好瞧的。”说着,她飞速自胸前纳戒中拎出本书作挡箭牌,摊在桌上,“就是这一册。”

淮与被她这般僭越,也无甚感觉,从善如流低头瞧那册早无人在意的书,好让她那爱害羞的徒儿搭台阶下去。

风升松了口气,她也不晓得自己的面皮怎就这般薄,尤其是那耳朵尖,稍有点风吹草动就得发烫。

想着,她抬手轻捏那不争气的耳垂。

如何才能将它修得“皮厚”些。

“你昨日才晓得要下山,我也未告诉你要去何处,怎知晓这么多?”淮与问,思绪不知怎么飘的,竟还刻意往声音中加了些灵力。

她在音律上早登堂入室,所言本就容易让旁人顺着走,再加了灵力,怕是她那小徒儿半分也不会去想方才之事了。

如此,易面红耳热这事儿,还得继续下去,风升便是有法子少在她跟前羞恼,此刻也无心了。

风升闻声,当即被她的话彻底勾走,不再想她那面皮修行之道了,乖巧答:

“师尊无非带我来散心,你不懂这般事,定是去寻江长老。江长老爱热闹,成日往茗访城跑,除了此处繁华,还有哪能入她眼。茗访城又是大城,介绍它的书卷不少,我昨天便寻了两册去看。”

“……”淮与沉默。

言及此处,风升眼眸微黯,话语在喉中滚了几圈,也未能开口。

她不言,淮与更不是话多之人,沉默便蔓延开,如密网般将这方天地包裹。

二人常如此,风升并非日日都一副精神焕发的模样。她无甚心情讲话时,淮与身侧又无旁人,这沉默便只发生在她二人之间,往常皆是如此。

可今时不同往日。

风升想,她与林师姐相处时也会这般么?

这沉默所织就的密网,终于将她包裹了进去。

天寒凉,茶水已冷,入喉前忘了用灵力温热,沁骨的凉划入身体。

风升心觉腹腔也被冻得哆嗦,到底是修士,那点凉意不过片刻。冰凉水汽被温热后,她斟酌着开口。

“此外,若是师姐所荐,也不无可能。”

她从未和师尊聊过林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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