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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雄竞文女扮男装(101)
作者:江俯晴流 阅读记录
寝殿内烧了上好的瑞炭,还兼以燃了地龙,其实并不会冷。
是以,晏长珺看贺镜龄终于把头探出来,便复又靠近她的耳侧,无奈笑道:“又没说让你倾家荡产来赔,我近日来头晕,可没闲功夫同你扯嘴。”
然而贺镜龄甫一看到晏长珺光滑的脖颈和凸出的锁骨,便又会想到那件濡湿的小衣。
不是,她真的头晕吗?
“那要做什么?”贺镜龄望向晏长珺。
被衾下的手忽然就被温柔地握住了。
指缝紧扣,摩挲缠绵。
“这衣服当然贵重,就不让贺大人赔了,”晏长珺笑容中竟然含了几分狡黠,“年关过后,陪我去月山居住住。”
贺镜龄“嗯”了一声,又问了些具体时间。
晏长珺似乎不甚愿意留在京中,她还重新确认了贺镜龄的时间。
“那你和你家里面人过完年就跟我走?”她笑道。
这么急,听起来怎么都像是要拐卖人口。
“那就这样说定了。”得到满意答复后,晏长珺径直起身。
锦被倏然滑落,露出光滑玉体,如梅花挂雪,波峦起伏。
“……嗯,不舍得我走?”晏长珺挑眉,衔上那双微微滞住的眼睛,“也是,昨天晚上还求我不要走,脸上全是汗了……”
贺镜龄眉心拧得更深,她绝对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真的?”她略略迟疑,“我真的说过?”
“是说过啊,还勾着我的手,非要我抱着你才行。”
晏长珺兴味盎然,望着那拢起的眉骨,很快便想起昨夜贺镜龄拧紧的眉宇:纵然被欢愉侵占,又情难自抑地流露出羞赧的模样。
其实贺镜龄昨晚没说过。她只是,又想逗逗她——看来像是她说什么,贺镜龄都会相信的样子。
贺镜龄和晏长珺对视一息,敏锐捕捉她面上的得意之色后,脸终于黑了下来:
“公主姐姐,你还是快些穿衣服,又冷着了又闪了舌头那怎么办?”
晏长珺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我走了,可别太想我。”
……
?
这个女人还真是,那什么无情。
骗子,她一定是在说谎。
贺镜龄并不相信自己能说出那样的话,多半是这女人头晕晕糊涂了。
贺镜龄扶额,磨蹭着起床,最后在地上捡起那散落一地的,用来束胸的白布。
哈哈,早知道她喜欢这样的我就不装了。
但事已至此,该演的还得演下去。
贺镜龄一边无奈想着,一边缓慢地穿好衣服,拾掇好外表。
公主府内一切用度都更为高级,包括沐浴使用的香料澡豆。
贺镜龄愣是从早上磨蹭到了临近中午时分,她正准备去找晏长珺的时候,却有个侍女过来传话。
“殿下如今有事离府,让您在府中也不用拘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贺镜龄“哦”了一声,继续在心里腹诽。
这女人一旦下了床,怎么都是这种马上消失的德性?
说起来,晏长珺这会儿出去,按照原书剧情推进,便是为了出宫小住。
让她随便她也就随便了。
公主府阔大宛如行宫,她依着昨日游乐之处,穿过长廊四处走走停停。
昨夜风急雪大,一夜之间雪压高檐,眼下看来一处白茫茫雪景,贺镜龄自觉外面冷冽,索性坐回暖阁里面待着。
暖阁是个小房间,炉火旺盛,她如今无事,坐到那里去消磨时间也是极好。
只不过贺镜龄未能成行。
思及“暖阁”二字,她莫名便想到那在大秋天的时候,从暖阁里面被拎出来的、试图爬床的人。
还在去往暖阁的路上,她便被人叫住。
“站住。”
廊道虽长,但四下无人,这声音的确是冲着她来的。
贺镜龄回身过去,便看见芸娘。
她今日穿了深青色的袄子,肩头披洒了些微的雪,想来是才从庭中过来。
暖阁,芸娘,爬床。这三个词语不论如何组成,贺镜龄都觉得心有余悸。
“啊,芸娘。”她微微作揖,尽了礼。
芸娘是个火爆脾气,在原书中她还因为固执已见,和女主有过龃龉,爆发过冲突。
而且,贺镜龄还清楚记得,前次她离开府上时,芸娘看她的眼神一直都颇不对劲,似是带了许多敌意。
芸娘今日没带鞭子来,说话却似夹枪带棒:“如今公主殿下不在府上,你不必对着婆子我假惺惺。”
贺镜龄额角微跳。
她怔了怔,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了?”
约略是这芸娘从一开始就把她等同于那些献身上位、意图不轨的人了。
“你做了什么事情,自己心里面清楚,”芸娘冷笑着靠近,细长的眼角微微眯缝,“像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
贺镜龄嘴角抽搐。
她果然是把她等同于那些人。
于是,她开口解释:“是殿下她……”
“停,”芸娘忽而笑了起来,“我刚刚说了,殿下现在不在府内,你不必做出这副模样给我看。像你,长成这种样子的人……”
芸娘一边说着,一边指向她自己的眼尾,语气中都含着嗤冷:“今日在寺观,明日在宫中。只要能遇到贵人,哪管得谁是谁?你都已经是正四品指挥佥事,还死乞白赖在我们嘉琅公主府做什么!”
说到最后,她的尾音陡然上扬好几度,震得人肝胆俱颤。
贺镜龄不做声,心下却骇浪滚滚。
她当然知道芸娘身份。和许嬷嬷不同,芸娘并不算贴身宫女,但是照旧侍奉过先皇后。
许嬷嬷将她认出了,为什么芸娘没有?不,并不是没有,方才她那话里面的意思是……
“殿下在的时候我不好拂了她的面子,但是你这种祸害,我是不会让你留在府中的。你赶紧趁着天还没黑,自己利索点出去。否则,可就怪不得我鞭子不长眼睛——”
贺镜龄怔在原地。
那日芸娘看她眼睛里面各种情绪铺陈开来,今日却尽皆是毫不掩饰的敌意。
“我以前做过什么吗?”贺镜龄翕张了唇,问道。
芸娘冷笑:“你以前做过什么,你自己都不知道还来问我?”
“那既然我没做什么……”
“婆子我并不清楚你以前做过什么,”芸娘还是硬着声音打断她的话,“只不过以前有一个和你有几分像的人,死人,和你做过相同的事情……”
贺镜龄瞳孔皱缩。
和她有几分像的人,还是死人。
死人。
“你想知道她以前做过什么事情吗?”芸娘又挪动了脚步,走到贺镜龄的身边,侧对着她,“她呀,处心积虑在寺庙里面等候皇后娘娘,终于等到了。皇后娘娘见她长得讨喜,便将她带回宫里面……你看,这和贺大人的经历是不是有几分相似?”
胃部似有铁水蓄积,迫得贺镜龄难受。
她的声音紧绷微颤:“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她死掉了呀,”芸娘颇为快意地笑了起来,眸色骤然凛冽,刺向贺镜龄,“皇后娘娘起初不听我劝,将那女人带回宫里面。而你来的时候婆子我又不在,今日可算给我逮着机会了。”
贺镜龄垂下眸,不去理会那仿似要把她看出一个窟窿的目光。
本就靠一根极其细微的线维系的千钧重量,一瞬断裂开来。
话语直接,目的明确,让最薄弱的冰层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