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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雄竞文女扮男装(208)
作者:江俯晴流 阅读记录
这个喜斫别人右手的疯子,听起来便让她觉得头大。
——而且她们一路上走来,关隘路口的盘查相当严格。
据越满衣说,这些都是萧君怀即位后便新添的制度,以防北貊间谍深入城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北貊这几年真是死性不改,萧王殿下神武不凡,轻轻松松地又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料他们今年也不敢再来!”
“话虽这么说,但是我们的生活却也不见得多好呀……”另外一个人不满道。
先前的一人道:“这也没办法,谁让如今北境州都听萧王殿下的呢?”
贺镜龄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
萧君怀为人暴戾嗜杀,虽然能够抵御外侮,但对其治下的百姓也并不仁慈,苛捐杂税同样让百姓觉得苦难深重。
在原书中,随着剧情推进,萧君怀愈发忿忿不平,想要杀死男主,结果反误了自己性命。北境几州都受其苛政之苦,彼时外患已经消除,他的死便无人问津。
萧君怀就是在这个时候愈发暴戾,手伸得越来越长……怪不得这个时候死了。
北貊的危险差不多消除,他确实该领盒饭了。
贺镜龄百无聊赖地想着,一边喝干了杯中最后一口茶。
从茶肆出来,贺镜龄状似随意地在大街上行走。她折过好多转角,许多摊贩,发现那人仍旧死死地跟着自己。
她摸了摸自己的袖子,心下有了主意。
*
赵七是城中一个游手好闲的混混,祁丰城中没有他找不到的地方。他养活自己的方式就是接些黑活。
比如现在,有人给银钱,吩咐他去尾随一个年轻女子:这女子生得面如皎月,一双清凌凌的狐眸教人见之不忘。
此等美人,赵七一见就认下了——看见她出来,赵七很快跟上。
赵七心道那人肯出那么大价钱给他,料定这个女人一定有什么秘密在身,要去的地方也是机密。
只不过这个女人越走越无聊,先是去酒肆茶坊里面晃悠,很快又跑去胭脂水粉铺,紧接着又去什么首饰铺子,赵七从正午跟到傍晚,心下愈发烦躁不安。
薄暮冥冥,日影西斜,赵七跟了这女人一下午都没看出半点异样:她总是在人杂铺多的地方晃荡,见到什么有趣的铺子就要进去看看。
赵七算了算时间,反正给钱的那人只让他蹲守到这个时候,他决定再跟两刻钟,便回去复命了。
这钱可好真好赚!
赵七一边感叹,偶然抬眸,便看不见方才的纤长人影,他心下一慌。
眼前是一条通衢大道,接着两个路口,时至傍晚夕暮,收摊回家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情急之下赵七居然瞧不见那女人了!
一下午都平平无奇,而报酬又高得离谱,赵七陡然觉得不对:万一那个女人一下午的时间都在诈他,让他放松警惕后逃窜怎么办?
想到这里,赵七便愈发紧张不平,他很快又向前走了几步。
目光掠过大小、高矮各不相同的人,赵七东张西望间,终于在路旁重新找到了那个女人。
“呼,好在她还没走,”赵七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大踏上前跟上,“找到了就好,没事就好。”
是他方才一时失误走了神,闻见路旁桂花酿的香气,一瞬功夫便不见了女人:但是她一直都在这条道上走着。
没有意外发生。
赵七很快就跟了上去,就像方才女人走的那样,他也折进了一旁的小道。
狭窄的甬道背光,荫深藤蔓牵绕如盖一般笼罩,缝隙处漏下几许染着金色的银光。
——奇了怪了,这小路就这么宽阔点,一眼便可望到头,那个女人怎么进来就找不到人影了?
雇主给了他钱,告诉他这个女人无害,身娇体弱;况且赵七跟了她一下午,也没发现她去什么地方。
他是不怕的,他原本是不怕的,直到一件锋利的锐器抵靠在他的脖颈上。
春寒料峭,甬道幽寒,冰凉的触感紧贴皮肉,危险地传递出再进一寸就可让他毙命的讯息。
“在找我?”女人的声音悠悠响起,十分闲散。
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甜软、身娇体弱的声音。
贺镜龄又将手中银簪往前移动些许,尖头马上就要刺入皮肉。
她冷冷地说道:“再不说话,这东西马上就——”
饶是粗糙的皮肉,也经不起银簪一刺,而贺镜龄并不仅仅是恐吓他。
细细的血柱喷涌而出,散在赵七泛黄粗糙的皮肉上面。
痛意骤然袭来,赵七只觉自己双腿陡然一软,他赶紧颤颤巍巍开口:“饶命,饶命……女侠饶命!”
“……啊?”贺镜龄闻言嗤笑一声,手中银簪并无半点移位,“你还挺会称呼人。”
银簪尖头抵住喷血的口子,不再蜿进,也不退离。
女人冰冷的呵斥声音,震得赵七的脊柱几是节节碎裂。
“快说,谁派你来的?他给你多少好处,跟着我做什么?”贺镜龄忽而又挪动了银簪一寸,这下直逼往赵七的命脉,“要是不说,这东西可就进去了。”
赵七咽了口唾沫,他现在浑身发烫,如吞下一枚滚烫的沸石,一说话就会疼。
但是不说话会更疼。
“是,我说,我说,您别杀我,您千万别杀我,”赵七干这些勾当惯了,一见势头不对马上便能乞降,“这叫叫我来的人,我不认识他……他不是这里的人。”
血柱再次喷涌而出,赵七俯首便能瞧见喷洒在衣领处的鲜血。是他自己的血。
“没说实话。”
“说了,说了,姑奶奶,我说的当真是实话!”赵七欲哭无泪,连忙又道:“小的当真不认识他,而且小的也觉得那人不简单,说不定他也不是幕后主使呀!”
贺镜龄点头,“嗯,说的有道理,继续,你还知道什么?”
或许是命门把握在她的手上,赵七发颤间依稀觉得这女人可真会审讯人——光是冷淡、辨不清喜怒的声音,还有一柄简简单单的银簪,便可敲得他骨节层层碎裂,徒留一腔黑色淤血。
“他应当说了,如何认得我吧?”
赵七像是抓住了一株救命稻草,连忙道:“是,是,姑奶奶,他说了您的长相,说您长得好看……”
贺镜龄表情冷淡,“哦”了一声,“如何说的?”
“那,姑奶奶,我便说了,您千万放我一命,”赵七哆嗦着,先把雇主的原话尽力想了一遍再复述,“……就是这些,他还说您骨软肉酥。”
听到这里,贺镜龄忽而笑了起来,那簪子抵得稍松,笑道:“那你现在这么觉得么?”
她大概猜到是谁了。她这些日子来跟着越满衣,越满衣待她极好,什么事情都不要她做,随行的人都觉得她娇气。
“不不不,”赵七眼泪都迸出来,他觉得双股间有热流淌过,“他胡说的,他胡说,姑奶奶您骨头硬!”
其实话说对一半。她外面的皮肉确实酥软,内里的骨头却张牙舞爪,要将对不起她的人一一报复尽。
贺镜龄挑眉,“给多少钱?”
赵七颤颤巍巍地说过。
“我还挺值钱,你怎么敢干这个?还是说,你们祁阳城中很多人都做这个?”
贺镜龄正愁那些茶客酒客的讯息不够精准,这会儿送上了一个活的,她当然高兴。
“不,不是这样的……”赵七只觉自己下一刻就要归西,什么涌到嘴边就说什么,“没多少人做这个。”
“继续说。”
赵七打算歇一口气,脖颈间抵靠的寒冷却又近一分,迫得他胆寒,他只能紧绷着,告知贺镜龄一切她想要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