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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雄竞文女扮男装(33)
作者:江俯晴流 阅读记录
她索性直接将荷包放上方几。
昨夜的记忆又涌上心头,她被一方榻拦住,哪里都去之不得。
贺镜龄撇嘴,却又对上那双清润无辜的凤眸。
因为这次是贺镜龄自己选的位置,她自己撞上去的。
晏长珺这次颇有分寸,并未离她过近,甚至可以堪称是所谓“大防”的距离。
贺镜龄心下松缓,暗暗记下晏长珺在白天会比较收敛一事。
“贺大人方才说,”晏长珺款款绕过她,伸手拿起那个蓝色荷包,冲着她微笑,“你觉得,这个荷包好看?”
狭长凤眸中浮动着调谑之意。
姑奶奶,我都违背良心说这玩意儿好看了还要怎样?
贺镜龄笑答:“当然。”
她捏着腰牌的手都莫名收紧。
她如今还穿着昨夜的褐色长袍,里面素色中衣严严实实地包裹着,纹丝未动。
晏长珺低声笑了笑,将拿荷包递至自己眼前,“真的吗?”
贺镜龄一派真诚:“真的。”
“嗯,”晏长珺点点头,“这花纹……你觉得如何?可有印象?”
“芙蕖自然是美的。”
莲花的名字还挺多,贺镜龄想了想,忖度出了一个较为好听的名字。
至于印象,什么印象?她以前又从来没见过这荷包。怪哉。
晏长珺轻啧两声,将那荷包塞入自己的广袖中,薄唇开合:“本宫久闻贺大人美名,道什么‘锦衣艳绝’,想来应该是懂些美的……”
说着,她还幅度颇小地摇了摇头,像是叹气,但又是不忍之状。
贺镜龄这才恍然,她身体忽而便绷得紧直。
她又掉坑里了。
实话实说,说这个丑荷包是真丑,那万一又惹了这位殿下怏怏不乐怎么办?但这女人还故意寻她审美的错来了。
这个女人果然是有些恶癖:喜欢挖坑让人跳,便是其中最突出的一项。
贺镜龄憋了口气,忍一时就忍一时。
“不过倒也无妨,毕竟每个人眼中的美不一样,贺大人有不同见解也是合理的。”晏长珺故作无事一般再颔首,“时候也不早了。”
终于要赶人走了?
贺镜龄心下又松了口气,她在这府上可称难捱得紧。方才她清醒过来,懊丧、欢欣等多种情绪轮番冲击着她,让她并不能理智思考如何面对晏长珺。
毕竟是……一夜情了。
但好在晏长珺似乎分毫不介意此事,如今还在赶人。
思及此,贺镜龄试探着开口:“那臣就先行离开?”
晏长珺轻轻点头,声音平静:“贺大人走吧。”
似是猜到贺镜龄会问什么,她又补充,“出去后,绿绮自会带你去拿衣服。”
贺镜龄应声,晏长珺的眉目如今疏离冷淡,确乎没有挽留之意。
正合贺镜龄心意,她如今巴不得离开此地。
袍角与裙摆不可避免地摩挲过,却未带起波澜。
晏长珺并未理睬离去的背影。待人走后,她径直坐在圆凳上面,从广袖中取出方才那个蓝色荷包。
她把它摆在方几上面,纤指微屈,滑过上面粗陋的针线,和丑陋的荷花图案。
她开口说话。
像是喁喁私语,说给不在场的某个人听。
“你看,不止我一个人觉得它丑——”
“哈,本来就丑,明明就是我照顾她情绪,”贺镜龄穿上衣服,一边拿起帽子,“结果还蹬鼻子上脸。”
昨夜之事只有她一个人在意,晏长珺倒是一个无事人,赶紧就要将她送走。
当真是个下床无情的女人。
这事的确奇怪,但她能活着出来已经是最好了。至于这之后的事情,都得从长计议。
贺镜龄穿过游廊走出时,总觉得有人一直觑着她。
她转身回眸,只瞧见昨日那挥鞭虎虎生威的芸娘,站在园圃之中。
芸娘一直盯着她看,却一语不发。
贺镜龄滚了滚喉头,心生疑窦,但碍于二人还没直接讲过话,再多疑惑,也只能压下去。
“哎呀,你到处乱搬什么,都说了别乱动!”府门还有些闲言长语,混杂着碰撞的搬动声音。
受指责的小厮也不满,解释道:“统共有这么多放完的花炮,府上又要赶时间,我不快点搬它,哪里做得完?”
另一膀大腰圆的汉子瞪了他一眼,冷冷哼声再欲斥责,却瞧见贺镜龄从里面出来。
他的话顿时便堵在了喉头。
眼前这位轩然霞举的锦衣卫大人……他是商家,平素自然也听大家谈论过些什么当世风流。
又联想到公主殿下的那些风流韵事,大汉顿时心下了然,竟然还冲着贺镜龄微笑。
贺镜龄不解,顿步问话:“大叔,你们这是?”
商家嘿然一笑,说话客气得很:“昨日嘉琅殿下府上不是才放了烟花吗?全城都看到了。今天啊,我们便是来将这些用完的烟花筒啊、花炮啊全部带走的。”
方才被他训斥的小厮在旁边撇了撇嘴。
现在笑得开心,可别被这位锦衣卫大人抄了家!最近锦衣卫到处抄家,相当惹人厌烦。
贺镜龄愣了愣,“哦”了两声,那商家又谄笑着套近乎,她都胡乱应付了。
她昨晚的确有听见烟花接连不断的爆炸声音。但陷于温柔乡中,她确乎分不清虚实。
“嗨呀,以后大人您要是也想要烟花,便尽可来找我老陈!”商家拍着胸脯,“这嘉琅公主府上啊,年年都找我们呢!”
谁一个人买烟花啊,放给谁看?
纵然如此想着,贺镜龄还是笑着应承几句:“既然公主府年年都采购,那阁下家烟花定然好——”
终于甩脱难缠商家,她回家时,第一想法便是去给家人报个平安。
她昨夜未归,不知小妹又当如何惦念起她。
如今正是日头最盛的时候,虽在秋日,但到底灼人。
院落中空无一人。
她叩响小楼的房门。
往日她等她开门,都要些时候,此次也不例外。
一些纷乱的记忆霎时涌上心头。
年年都采购的烟花?
那么,年年都是同一天放吗?
所以为什么她……
正思虑间,厢房的门终于开了个缝,探出那双黑漆漆的杏眼。
见是姐姐回来,小楼便拉开门,“发生什么事啦?”
贺镜龄挑眉,她敏锐觉察出不对。
往日要是她整夜未归,小楼定然不是这个反应。
她会在手札里面写下猜测之语,提心吊胆后上街寻人也或未可知。
有一次,贺镜龄还是在路上将她“揪”了回来,后者这才老老实实坦白。
原是担心她。
既然初衷都这样了,贺镜龄再说什么也不好。此后小楼也便长了记性听了贺镜龄的叮嘱,只在手札里面想想,再不上街寻人了。
不过今日贺镜龄看她反应,便是心中有事,是以未察觉她昨夜未归。
既然开了门,贺镜龄自然要进去坐坐——
她忽而来了兴趣,想知道小楼昨天在忙什么。
是在用功,还是在给那不知名的笔友写信?
但都不是。
她眼疾手快,在小楼掩饰前,拿起桌上话本,不禁目瞪口呆。
粗粗翻阅,女人和狐狸精的故事……?
她侧眸看向小楼,却发现她窘着一张脸,将头埋得,很低,很低。
第25章 破唇
眼睫的阴影垂落下来, 小楼面颊上面的晕红更深。
是不好意思的脸红。
自从她从书肆里面得来了这话本之后,便整天如饥似渴地阅读,这两三日的日记手札都不曾怎么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