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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雄竞文女扮男装(34)
作者:江俯晴流 阅读记录
没办法, 可谁让这话本的内容风靡的?
贺镜龄一见小楼把头埋得极低, 心下一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自己本来就是个不怎么爱读书的音符软件主播,以前还要监督小楼读书, 已经算是很为难她了。
于是乎,贺镜龄选择咳嗽了两声,打破这片令人尴尬的寂静:“这几日, 你都在看这话本?”
就像上学时候, 总想着瞒着老师家长看会儿小说一样。贺镜龄相当理解。
“是。”小楼听姐姐的语气没有什么波澜, 心下也放松了。
不过姐姐通常是个好脾气的人,只要你不惹她到一个极致,她是不会有什么的。
贺镜龄又翻动那话本几页, 眉心时时起伏。
她把书轻放回书案上面,顺手捡了根凳子坐下, 望向小楼:“你是怎么买到这话本,还看下去的?”
这话本故事与插画真是让人……见了有些脸红心跳。
话本故事中的主角是一个乡野村姑,此前在田垄道上面捡了个男人回来。那男人不会说话, 村姑便一直照顾他,终于等到男人学会说话,他却不告而别了。
相处生活经年, 感情说什么也会有所积攒,女人自然伤心哀悼。
故事本来到这里还平平无奇, 但后续发展让贺镜龄略微惊讶:
有一只狐狸精见女人整日伤怀,便化作人形去寻她——不过狐狸的化形功力不深, 且她也不知那人长相,化了个七七八八也就去了。
后续发展,便是这一人一妖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了。
整体倒无什么可圈点之处,问题便在于这两人都是女的。书页上面竟还请了人画师,专门绘制这两女人的亲密戏,看得人耳热。
“你是在哪家书肆买到的?”贺镜龄撑着下颌,隔着中间的桌子,问小楼。
若是按古代年龄计算,小楼此时也离成年不久,倒是无碍。只不过贺镜龄从未以此为根据,要求过小楼在其余方面的举止行事——换言之,她天真的时候,贺镜龄便以年纪小为其开脱;看这些话本的时候,她又以小楼年纪也不小了替其辩解。
贺镜龄扶额。
她果然不适合当家长。
小楼的声音依旧压得低:“就是西城边上的那家。”
“哦,那家书肆规模倒也不小,你怎么就买到这本了?”贺镜龄倒是好奇。
闻言,小楼倏然抬头,眼中似有光彩流动,语气也上扬:“这话本现在风靡着呢……书肆就把它摆在门口,进去不就看到了嘛?而且,现在好多人都看这话本呢。”
真是非常开放啊。贺镜龄无言。
接着,她点头表示认同,“好,我知道了。那这几日你都在看这话本?”
小楼见她点头,心头窃喜逃过一劫,但又听贺镜龄追问起这几日的事来,她便又耷拉下头,无精打采:“是的,姐姐。”
贺镜龄本也不欲追究,她顺手就将话本合上放在桌上,半开玩笑地揶揄道:“怪不得,我昨夜未归,你都不曾发现。”
小楼又不好意思地尴尬扯唇角,然后才慢慢抬起头,眸光在贺镜龄面上扫了一圈。
她没有问,昨天晚上贺镜龄去什么地方了。
“姐,你这里怎么了?”小楼一边惊呼,一边伸手指向自己的唇角处。
对应的,便是贺镜龄的唇畔,被咬破后,依然泛着鲜红的色泽。
贺镜龄顿时一噎,沉默顷刻,这才道:“被狗咬的。”
小楼愣了愣,“被狗咬的?什么样的狗咬你?”
若记忆并无差错,一次吃饭,姐姐还说起过她去田间,被那些家禽和猫猫狗狗围绕示好。
因为姐姐长得很漂亮,她的眼睛末尾上挑,乍看就像狐狸。
都说是狗咬的了。
“就是一只坏心眼的狗。”她随口说话,又觉得面上有些燥热,便站起身来。
小楼却来了兴致,关于狗的兴致和贺镜龄昨夜去处的兴致。
“姐,那你昨天晚上是去什么地方了?”
行踪一事,贺镜龄从来不对家中人隐瞒。
想了想,她便如实道:“嘉琅公主府。”
小楼震惊得结结巴巴:“啊,啊?”
贺镜龄偏过头,垂眸看她,道:“放心,我这不回来了吗?”
但是小楼的那双杏眼里面愈发湿润,竟然隐隐有潮雾之气。
贺镜龄心下一跳。
小楼这是想到什么事情了?
还不等贺镜龄多想,小楼立刻就将那话本压扁压实,直接将它塞在了桌角下面。又立刻坐到书桌面前,从堆垒起来的书中抽出一本。
窗棂筛出的日影浮动在翻开的、崭新的、不着点墨的书页上面。
贺镜龄:?
“姐,为了我们的小家,我现在就努力学习,争取早日将你从这个泥淖中解救出来。”
同情和不可置信的眼神,悲悯的声调。
贺镜龄抽了抽嘴角。
小楼说得相当认真:“你以后再也不用当锦衣卫这种冒险的差事。那个嘉琅公主定然有什么怪癖,你以后千万不要靠近她了……我会好好努力的。”
贺镜龄微笑:“我没有出卖色相。”
“这不是你的错,”小楼说得笃定,“总之,姐姐,你就放心吧……”
后面小楼还滔滔不绝说了许多,但贺镜龄痛苦地捂住了耳朵,离开了这个悲伤之地。
小楼定定地看着贺镜龄远去的颀长背影,想了想,又抽出自己的手札。
想写什么,面上忽而又闪过贺镜龄鲜红色泽、被咬破的嘴唇。
狗,出卖色相,一夜未归,嘉琅公主府。
小楼惊得连下笔的墨都歪斜出一条虬曲的痕迹。
“为了我们的小家,我那女扮男装的锦衣卫姐姐做出了莫大的牺牲……”
本来嘴唇破了,不去舔舐也不会如何,但是一经小楼提起,她便觉得有些火辣辣的疼。
的确是被狗咬的,坏心眼的狗,无情的狗。
恰逢日中没多久,贺镜龄忽而想起上次母亲交代的事情,她还得去找沈遥一趟,换了件常服后,便出门去。
这里的街坊与她们家相熟的多,有些大婶大叔便主动打招呼。
诸如“贺大人,您这嘴唇是怎么挂彩的”的问题,她全部以用“被狗咬了”应付。
说话者都露出难以置信表情:“这狗真厉害。”
虽然某人不在场听不见,但贺镜龄多少是纾解了怏怏心情。
她走到了沈家宅院面前,拉响了门环叩门。
沈宅里面就几个小童,还有兄妹两人住着,平素时候来找二人看病的病人也不少,今天却没什么人。
“轰咚”一声,大门敞开,又是沈邈开的门。
他拱手,二人见礼后,他便笑道:“贺大人来得很巧,舍妹今晨才归家呢,在下带您过去找她。”
被狗咬了之后果然还是要行大运的。
贺镜龄笑嘻嘻地应声,二人又随口说了些话,一路在廊下行进。
眼见得要到尽头,沈邈站定,朗声喊话:“小妹,贺大人来了!”
言罢,沈邈便再度拱手,说着“失陪”的话,便引身离开了。
他还得配药去。
长廊尽头便是沈遥的房间,她并未作声。
清风穿廊而过,珠帘微微晃动,碰撞出环佩响声。
一袭月白素衣女子走出,不近不远望去,态浓意远、骨肉停匀。广袖轻垂,一副飘飘仙然之姿。
沈遥五官清丽,笑得温和。不饰钗环,让眼底漾出超尘拔俗的清孤更甚。
像是风停雪霁,孤枝衔霜。
她含笑:“贺大人,许多时日不见。”
“是。”贺镜龄一边点头,一边开门见山,说明自己来意。
沈遥很认真地听贺镜龄说完了来意,这才道:“小女明白了,不过这具体症状,还请进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