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针恋人+番外(2)
为了赔偿受害人家属,还未被法院冻结的那点财产也尽数散去。饶是如此,也还有一笔对于现如今的她而言并不菲的金额等着偿还。
徽封虽然是个大城市,但有头有脸的人物数来数去就是那几个,圈子里面都传了个遍。这对于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黎恺臻而言,无疑是巨大的变数,但又不得不承受。
失去了所有,甚至连父亲都从身边离开的黎恺臻不得已告别徽封这个城市。
她只身一人来到久安这座小县城的那天,是个阴雨天,夹杂着雨丝的冷风刮在脸上生疼得厉害,可她还是呆呆地在筒子楼下一直站到天色暗去。
直到对面楼下人家的大黄狗狂吠起来,她才拖着行李箱踏进不知道积了多少尘土的楼道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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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的时候临近正午,外间却没有多大的太阳,但空气依旧是闷热的,像是下雨天的征兆。
她站在楼下,拿出手机看了看联系人,犹豫着要不要发个消息。
最终黎恺臻还是选择默默息屏,收了手机。
筒子楼不远处有些小摊,就是铺了层塑料薄膜在水泥搭建的摊位上,然后摆着连泥土都没有抖干净的菜。以前的时候,黎恺臻只管张嘴吃,大多数她都认不出来是什么。
现在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她穿过那一片小菜摊,到了拐角,终于看见了沥青路,眼前也变成了平常宽阔的路面,走到两旁栽种着行道树的人行道上,黎恺臻胸腔里面憋闷着的那口气才算是松了一点。
她单手抱胸,加快步子走到了冷清的公交站旁。看了看自己需要坐的公交车,然后一直盯着站牌上的站点发呆。
大约十几分钟后,一辆绿色的公交车缓缓驶过来,速度越来越慢,直至停下。
一上车,不算稀疏的公交车上立刻投过来几道打量的视线。
黎恺臻今天穿了件普通的黑色针织衫,领口到脖子,中间到胸口却是镂空了一大段,乍看上去,像是戴了一截黑色的颈饰一样。下面是水洗蓝的牛仔裤,到脚腕的地方微喇,衬得一双腿又长又直。
她忽略那些眼神,投币,径直走到窗边站定。
公交车一路走走停停,直到站点显示——久安南站。
黎恺臻下了车。
南站是久安的高铁站,去到徽封的高铁一天只有三次,最早的一班在中午十二点半左右,其次是下午四点,最晚一班是晚上九点。
黎恺臻虽然热爱旅游,但在以前,近一点交通工具大多数都是自己开车,她才上大一就考了驾照,远一点就是坐飞机。没到久安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接触过高铁。
但其实相较于必须要提前一两个小时赶到机场的飞机,坐高铁对于黎恺臻的体验并不算差。
尤其是在久安这个小城,高铁站小得出奇,检票进到候车室,属于一眼就能望到头。她并不需要刻意赶得很急,这样慢慢悠悠的节奏竟然恍惚给了黎恺臻一种她只是出门游玩的错觉。
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那颗心脏就像是被挤压在深海里一样,沉重又濒临麻木。
登上高铁找到自己位置后,黎恺臻靠着椅背盯着窗外发呆。
但高铁渐渐驶离那些穿插在田地之间的小房子,一路替换成了蓝白相间的天空和郁郁青葱起伏绵延的群山的时候,她那颗被挤压的心脏,好像逐渐承接阳光,一点点复苏。
一个多小时后,广播通告——前方到站徽封北站。
黎恺臻贴近车窗,往外探去视线,比起久安那个小小的高铁站,当徽封这座巍峨又庞大的建筑群冲进黎恺臻瞳孔的时候,那种从小生活在这片土地的熟悉认知感不由得让黎恺臻的心跳加速。
就好像她离开不过只是昨天的事情,不,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
黎恺臻挤在人群里面下了高铁,来到地下公交站台。
排队的人很多,等到了黎恺臻上车,虽然还有位置,但是都是在最后排中间,视线受阻,无法很好地看到窗外,于是黎恺臻选择站在窗边。尽管她明白到达目的地还有好一会儿,这样有得她站的。
她就这样,站在窗边,透过那层玻璃,看着窗外掠过视野的摩天大楼和繁华喧嚷的街区,区别于久安的阴云,阳光透过云层落在她的脸上,暖和又刺眼。
等到达最终目的地的时候,路上已经不见任何建筑了,下车的也只有黎恺臻一个人。
尽管才来过两次,但程序黎恺臻已经算得上熟悉,她以最快的速度递交资料,等候通知。
黎恺臻深呼了一口气,站在厕所镜子前揉了揉自己的脸,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有任何的憔悴。但其实这几天因为天气闷热潮湿,她睡得并不好,眼下青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