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的眼神逐渐偏执(109)
满眼疼惜、满眼怜意、满眼爱情。“小歌是个好孩子呀。”她回头看着那道为给自己留出空间而刻意远去的背影,哆哆嗦嗦站起来后像个顽皮的孩子般坐倒在地:“是你的好孩子呢。”
玉珍啊,玉珍。
你疼不疼?
我总是整日整日地梦见你,总是整日整日地记挂你,我总是有千言万语都道不清诉不尽……
“我有多久没这样好好看过你了?”她低下头来眷恋地吻了吻那方石碑,生前她没资格这么做,死后她总不会再畏惧了:“我有没有说过,我很想你?”
想得辗转难眠、想得痛彻心扉、想得皮销骨毁。走进你就好像走进了痛苦,可远离你也就远离了幸福。永无止境的憎恨长久地烧灼着林南玉的五脏六腑,差一点就让她遗忘了自己本来的面目——
“我没想过她死的,傅洱。我无论如何都没想过她死的。”楚清歌痛苦地从方才的回忆中抽身,眸底根根血丝要活过来一样:“我只是想要实现她的愿望而已,她怎么就死了呢?”
她怎么就那样自戕了呢?还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苍白额颅溅出道道殷红的血,死得好干净,死得好利落,仿佛生前的轰轰烈烈都是镜花水月……“可能是活着太痛苦了吧。”
傅洱温柔地扶住了她哆嗦的肩膀。
“死亡对她来说,或许已经是这辈子最轻松的一件事了。”
楚清歌于是垂下眸来,忽然觉得眼前人陌生:额角干涸的汗水陌生,掌心凝固的灼热陌生。需要安慰吗?傅洱竭力仰着头,用第一次见面时的目光看着她:“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哦。”
还在逞强什么呢?当温暖的体温咬碎了隔阂传入感官时,她忽地想起了楚惊蝶的脸——那张明媚的、尚还停留在十七岁的脸。怎么了?彼时的自己疑惑地询问着在玄关门口久久沉默的妹妹,为什么不进来?
疲倦、烦躁、隐隐不耐。
女孩的喉咙哽着滚烫的生铁,泪水蒸干后便徒余疼痛缠上来:“她是谁?”
那个在宴会上与你相谈甚欢的家伙、那个在访谈里朝你眉开眼笑的家伙——
“到底是谁?”“……和你没有关系。”
她略显倦怠地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的那一刻连神情都冷下来:“你是站在什么样的角度、以什么样的立场来诘问我呢?”
你有什么样的资格来质疑我呢?
楚惊蝶沉默。“以后做事前请先思考一下吧。”对方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延续着,“我还要去工作——”
蛮横的、委屈的、拥抱。
她条件反射地躲了一下,下意识推离的双手无措地蜷缩起来……不想笑其实可以不笑的、楚清歌。
“丑死了。”
楚清歌猛地回过神来,撕开往昔看见的却是傅洱嫌弃的表情。不让说?女孩无奈地擦了擦她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其实这样也蛮可爱的。”
其实这样也没关系的。
“抱歉……只是突然想起了阿楚。”
“那你这几天有见到她吗?”
继承人不解地看着她。
“虽然这么说很可疑,但我的确收到了一条来自楚惊蝶的求数消息。”傅洱越说越觉得心惊,迫不及待地将那条令人不安的短信翻了出来:“因为定位是在郊区,所以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去确认一下……”
就那一刻、只那一刻。
楚清歌听见心脏颤抖的声音了。
-
从来、从来没有哪一刻,顾明莱这样害怕过。
“我已经确定了你的位置、我很快就过来找你。”她的声音颤抖着,轮胎厮磨着地面的尖叫止不住地从听筒里传来:“半小时,不、十五分钟。再等我十五分钟就好……”
阿楚……“莱莱。”
楚惊蝶倒抽了一口凉气:“你在害怕吗?”
女人没应,握着方向盘不断确认对方的定位信息。“我只知道我一定会找到你。”她面无表情地踩下油门,“所以别担心。”
紧迫忧虑在波澜不惊的氛围里分毫不差地传递出去,喉间痒意却像是在控诉她掩盖恐惧的行径:可是、不行。顾明莱告诉自己决不能在这时候乱了阵脚,只有她足够冷静才能让阿楚感到安心……
砰咚!
【宿主——】
“阿楚?”
嘟,嘟,嘟。苦苦支撑的电量终于在失足的那一刻尽数耗尽,剧烈疼痛咬上她不慎绊住的踝骨。女孩像只踩中捕兽夹的幼兽般哀嚎了一声,踉跄的同时就这样倒霉地跌下了斜坡……围栏呢?
围栏在哪里?
她带着这样的愤怒滑了下去,慌乱挣扎中抓住了一个温热的东西——等等,温热?
楚惊蝶怔怔抬起头来,比刺目光线更先闯入眸底的是虞棠布满惊惶的眼。抓紧我!女人拽住她的胳膊嘶吼着,别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