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无情道(102)
她上次来的时候,酒酒还在身边。
虞洲熄了灯,才上的床。
摸黑做这样的事情真够怪异。尤其是心知肚明床榻上还有个人的时候。
有种被等待的归属感。
她颠沛的几生都未曾感受过这样别扭的场景。
身边陷进去了一块。
虞洲又给戚棠盖了床新被褥,放在柜子里沾染了浓重的木质香,倒是不刺鼻。
戚棠低头嗅了嗅被褥,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的又靠近虞洲身边嗅了嗅。
像只觅食的猫类。
虞洲僵硬脖颈,能感受到气息涌动:“嗯?”
她在……做什么?
戚棠直白的又躺了回去,那举动好像随意至极,谁都不该在意似的:“你这里柜子的味道……好像比我房间柜子的味道要好闻。”
这脑子缺根筋的答案。
虞洲:“……哦。”
戚棠很久很久没跟人一起睡了,眼下觉得情绪气氛都到位,忍不住促膝长谈的冲动。
虞洲却问了,她语气委婉斟酌:“听阁主夫人说,小师姐夜眠差,需屋内焚香日日不断……”
她心底有个猜测。
戚棠没等她说完全部,伸手捂住她的嘴,嘘了一声,示意她别问,难得做件正儿八经的叛逆事,戚棠显然很高兴:“不要说出去哦。”
虞洲沉默片刻,伸手掰开了一直捂着她嘴的那只手,粗糙的掌心贴上的是寸细皮嫩肉,她道:“好。”
她不说出去。
戚棠就顺其自然的收回手,缩回被窝,又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裹在被窝里,看着床檐上的床幔在漆黑里暗成一片的颜色,语带感慨:“我以前总觉得……无论我做了什么事,都会有人给我收拾烂摊子。”
而且说是责怪,每次惩罚都不痛不痒。
所以她握着印伽鞭,一般不抽人,但那人要是极没眼色、嚣张又挑衅叫她有种抽一个试试。
为了证明自己,戚棠真的会抽他。
她好像……也真的抽过谁吧?
戚棠想不起来了,她只记得从那之后,那些总在她面前尾巴翘到天上去的人数一下子骤减,小阁主娇纵任性、甚至心狠手辣的传言也层出不穷。
她自顾自陷入沉思中,听上去像话讲了一半就不讲了。
听了半耳朵的虞洲偏头朝她看了一眼,她当她睡了,却见精致秀丽的侧脸上有道眼睫一眨一眨,圆弧的眼孔上光莹莹的。
她没睡,反而看上去清醒得不得了。
戚棠睡不着,她想,大约是沉香不在,亦或是她许久没跟人同床睡过,不太适应。
到底不抗拒。
戚棠原地翻了个面,小心翼翼的保持着平分被褥的公平,慢慢的面朝着虞洲,她似乎不讶异这人在看她,对上目光反而坦荡的笑了笑。
她续着说:“现在我想啊,我得靠靠我自己。”
虞洲避了下眸光。
面对面的姿势让人觉得亲密,亲密到透不过来气,虞洲几次想翻过去躺平,又没动。她身边那个眼睛半眯不闭,似乎已然困了。
戚棠也不需要虞洲回应,她垂着眼,目光没聚焦,一脸不在意,她是真不在意,不觉得打破了安全距离有什么不可,只是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
戚棠侧睡时,额头前倾,靠向的虞洲,背稍稍躬起。
她总是一副看上去很柔软亲人的模样。
光看她这样,就容易淡忘很多血腥残酷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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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爱大家哟。
47
第47章
然而单纯无法庇护戚棠,就连偶尔心软的虞洲自己也说不准,她见惯了生死,见惯了柔软的生命在她手心流逝,那一年她坐在冰雪中,体温冰冷的冻穿她手心。
若有一日,一切反转,已有的改变尽数归零,人皆屠戮、杀性四起。小阁主也许会手握印伽鞭站在最高点,睥睨众生,看着互相厮杀。
毕竟这个人曾经满手鲜血,面如鬼魅,虞洲想,她会为一时心软,却不一定会再见到她那副模样时手下留情。
沉香的作用也许不只是助眠,更准确来说,是除魇。
戚棠陷入沉眠很快,她不讲话时只需几炷香的时刻就觉得困意侵袭,即使在虞洲若有似无眼眸的轻扫之下也不例外。
没心没肺的人睡得总格外安沉。
困得迷迷瞪瞪的戚棠觉得背后发冷,朝有点温度的地方挪了挪,依靠她全然下意识的举动,额头朝虞洲鼻梁前蹭了蹭。
温温热热、带一点呼吸交错,在漆黑的夜里,忽然就响了几声不甚明显的心跳。
虞洲虽然不热,到底也比冷冰冰的绸缎和墙壁要暖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