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母般的女孩gl(75)
我按下床边的按钮,护士姐姐跑过来问我有什么不舒服。
我说我要我的爸爸妈妈。
护士姐姐说我爸爸妈妈正在医生的办公室,她去帮我喊。
我实在太害怕了,推开被子,偷偷跟着护士姐姐到办公室门口。
我妈妈是个粗心的人,她应该陪着我,稳住我的,因为爸爸要和医生商量手术的事。
我做的手术和你做的不一样,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前沿手术,全世界算上我,到现在也只有四例患者做过这种手术,而且还有一位三十岁的男人因为并发症去世了。
手术医生就是上次你在医院看到的那个老头,过去他还年轻,现在也老了。
我偷听到了全部,但不能怪我妈妈,我爸爸要求的手术风险实在太高了,需要前沿艰深的医学试验,要用到最复杂的仪器。
我不记得那台自带机械臂的仪器叫什么,但光是启动它,就需要将近二十万。
第28章 她在说谎
钱不是问题,我爸爸说,他想让我恢复正常的生活。
我妈妈骂他是个疯子,说女儿带着孱弱的身体过一辈子又怎么样,我们家能养我一辈子,让我无忧无虑过几十年不好吗?
她不同意,要求换成风险低的常规手术。
我爸爸闭上了嘴,我从来没听过他沉默这么长时间。
护士姐姐站在门口发现了我,嘘声,让我不要听了,我倔强地拉着她的护士服。
我爸爸终于说话了,他问我妈妈,有没有见过奔跑的样子,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候,他的女儿是自由幸福的,他用颤抖的声音说,他的女儿,薛山,不能像别人那样这辈子小心翼翼地走路,薛山不能连跳跃的权利都失去!
我妈妈大骂出来,将什么东西摔在我爸爸身上,医生在劝架。
我妈妈说我爸爸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爸爸很冷静,说他很清醒,已经联系好世界上最好的医生,是他朋友的博士导师,病史早就发过去了,那边已经给了回复,只剩下签字的手续了。
我妈妈大叫着绝对不会签。
‘这件事我们说了都不算,等薛山醒来,我们让女儿自己决定!’
‘她才几岁,她懂什么?’
‘她不懂死亡,但她懂得生命奔跑的快乐,她是有天赋的跑者,她应该戴着满怀的奖牌跑一辈子!’
‘不!不!不!她是我的女儿,我绝对不会答应这件事,你敢夺走她,我跟你离婚,抚养权拿给我,你别想夺走我女儿的生命!’”
薛山扔掉了银杏叶片,它快速旋转着落地,双手空无一物。
楼嘉怡心里一动,将另一只手送进那只握住虚空的手。
薛山捧着手,小心地呵了口气,露出了萧索的笑容。
“‘爸爸!妈妈!’我出声叫住他们,我不知道离婚是什么意思,我知道我的同学父母离婚了,生活变得糟糕透顶,每次只能见爸爸妈妈其中一人,我才不要。
我哭着喊爸爸妈妈不能离婚,你们不要我了吗,我故意问的,我知道他们最爱我。
爸爸责备地看着妈妈,妈妈流着眼泪,把医生交给她的手术风险告知书撕成碎片,然后来抱我。
我同意也没用,我的体质不符合手术条件,必须要重十斤以上,体能还要变好一些,才能提高在危险手术中存活的概率。
我妈妈极度厌恶爸爸,和他分居睡,爸爸每天就在客厅的沙发休息。
我晚上经常偷偷从房间跑出来,躺在沙发上跟他聊天。
爸爸抱着我,问我心脏什么感觉,问我小学有没有发生有意思的事。
我很舍不得爸爸,一个人睡在客厅是什么滋味,就问他,手术是不是能恢复我的体能,我能不能像过去一样练跆拳道和长跑。
爸爸冲我笑,说只会比过去跑得还要快,因为我的先天畸形的心脏将恢复正常的功能。
我问,我可能会死对不对?
‘爸爸不懂死亡,妈妈也不懂,我和妈妈都害怕它,我们最害怕失去你,死亡就是那种能把爸爸妈妈在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从我们身边夺走的东西。’
‘爸爸不能替你决定,妈妈也不能,如果你觉得跑步不重要,想跟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爸爸也会高高兴兴地拒绝,然后送你去做一次小的矫正手术,然后我们一家人永远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
‘别看你妈妈把爸爸赶到沙发来,还只丢给我一床破被子,妈妈很爱爸爸,她只是气我想伤害你,不要跟妈妈置气,知不知道?’
我妈妈私下里拉着我劝过我很多次不要手术,妈妈很舍不得我,最爱我了,我知道。
可是我抱着爸爸哭了,我真的很想要跑步,失去爸爸妈妈很痛苦,但一想到未来只能坐在观众席上,看别的女孩竞争流汗,我的心都要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