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刁蛮千金假成亲后(61)
方宝璎忽往沈蕙娘身上一倚,又将脑袋向她肩上一靠,笑道:“蕙姐既是这般念着我的好处,倒该应承我一桩事,权当是赏我。”
沈蕙娘问道:“你却要我应承什么事?”
说话间,又早有光束冲天,绽开一株并蒂莲花,金丝银蕊,倾泻如瀑。
方宝璎定定瞧那并蒂莲的烟火半晌,方俏声道:“往后凡有这等好烟火时,你都须得伴我一同赏玩。看不足一百回,我决不肯放你!”
沈蕙娘观那烟火愈盛,心中却蓦然一涩,只忖道:那假婚之约,算来不过一年,却何来这许多光景?
正自分神,忽觉方宝璎伸了自家小指,只将她小指一勾,兀自问道:“你依我不依我?”
沈蕙娘只垂眸应道:“只要宝妹欢喜,我没个不应承的。”
方宝璎得她应诺,直喜得眉开眼笑,只道:“你只道我开窍,倒不知你自家今日竟也开窍了!”
一面又指着前头徐清徽与史琼兰,低声与沈蕙娘打趣一回。她口中兀自絮絮不休,心中只觉这等良辰美景,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捻指间,不觉朔风愈紧,早入冬月下旬。绣庄大小事宜,虽有方明照在前主力操持,然而到底临近年关,事体繁重,那沈蕙娘与方宝璎两个,犹是忙得脚不点地。
那厢徐清徽与史琼兰却是清闲,只与两个作辞,一迳离了越州,往周边各地游历采风,不必烦叙。
看看快到冬月廿八,正是沈蕙娘生辰。方明照极是看重,亲为操持,一早便吩咐下去,要与沈蕙娘热热闹闹,大办一场。
临近生辰不过几日光景,沈蕙娘却瞧见一桩怪事。
原来这几日间,方宝璎凡得了空闲时,也不去旁处,却总往厨下钻。
沈蕙娘撞见过几回,心中好奇,便是与她问道:“宝妹,怎的整日往厨下去?莫不是贪嘴了,寻些零嘴去?仔细积食,伤了脾胃。”
方宝璎却只笑道:“偏你爱操心!大冷的天,我讨些热食暖暖身子罢了。”
沈蕙娘虽晓她未曾实说,然而探问不得,又不是甚紧要事,也便罢了。
冬月廿八日,方府内外早是张灯结彩,在那宅中厅上,安排宴席齐整,与沈蕙娘做生日。
方明照早在越州城中广散请帖,邀得城里相熟的绣行东家、往来客商,连同明月绣庄中大小管事、绣工,这日皆来上寿。
又因着明月绣庄近来露了头角,有那未得请帖的,也遣人往方府送来生辰礼,盼着攀些交情。
便是那品香绣庄夏银凤,也遣人送了六样鲜美菜品、两坛梅花清酿、一匹尺头,又附上了两封帖子,道不尽满纸吉贺之辞。
方明照满面春风坐在主位,沈蕙娘与方宝璎分坐左右。三个皆是盛装打扮,同在上首,与众人应酬宴饮,好不风光。
转眼酒过三巡,菜尝五味,生辰宴正至酣处。
只见陈金荣、孙秀君、苏良几个,笑吟吟出席,行至厅中,一齐捧出一幅卷轴来,当厅展开。
但见那卷轴之上,竟是用各色丝线、以百种针法,或古朴苍劲、或秀丽飘逸,绣成了百十个寿字,端的是匠心独运,直映照得满堂生辉。
只听绣庄众人齐声笑道:“恭贺沈管事生辰!”
满堂宾客见了这等精巧别致之物,无不啧啧称奇,直赞叹明月绣庄人才济济。
沈蕙娘又惊又喜,忙起身收下,好生道谢一回,却又见王杏枝领着她家孩儿上前来。
那孩儿早是病体痊愈,面色红润。这时节,她梳着一条小辫,穿一身干净小袄,同王杏枝一齐,极庄重地向上行了一个大礼。
沈蕙娘忙将母子两个扶起,王杏枝便递过一盏香茶与孩儿,教孩儿敬与沈蕙娘。
只见那孩儿接了茶盏,高高举过头顶,脆生生笑道:“多谢恩人救我,请恩人吃茶!祝恩人生辰喜乐!”
王杏枝亦是深深一福,只道:“沈管事大恩,我母子没齿难忘!”
沈蕙娘受了茶,早是心中滚热,又与母子两个回敬了一回,叙些关照的体己话儿。
王杏枝母子两个方才归席,便有门房来报,道是驿站来人,送得一份贺礼,原是前几日间,自淮州寄出的。
沈蕙娘接过侍人呈上的紫檀木匣子,打开来,里头盛着一幅画卷,并一封洒金笺的贺帖。
沈蕙娘展开一瞧,只见那卷上走笔飘逸狂放,画得淮州山间松林,一只白鹤信步。画上空处,只端端正正,以行楷题得“松鹤延年”四个大字,又缀数行小诗。落款偕盖两枚私印,正是徐清徽与史琼兰之名。
再阅贺帖,原是她两个彼时游历至淮州山间,恰见林间白鹤,便取景作贺寿之礼,兼慰沈蕙娘离乡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