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刁蛮千金假成亲后(64)
方宝璎笑道:“竟有这等灵事。”
一面掇过把椅子来,往沈蕙娘身后坐定了。她拢过沈蕙娘一缕乌发,取过银剪来,小心剪下,便递与沈蕙娘收入盒中。如此这般,将那小木盒中堆了一层断发,堪有半指节高,方才止了。
沈蕙娘正将那小木盒盖上,与银剪一并好生收起,却听方宝璎问道:“好蕙姐,你却与长命娘娘发了甚心愿?倒这等庄重。莫不是要长命娘娘佑你,明日再接了大单,往绣庄库房里,拉进几大车金元宝去?”
她将镜中倒影一觑,只见方宝璎正把眼定定瞧她,满面上促狭模样。她便轻将头摇了一摇,只是笑,却不做声。
方宝璎瞧她这般含而不露,愈是心痒难耐,只从后头将她腰身一环,把脑袋搁在她肩窝里,软声嗔道:“好个蕙姐,心里藏着话,倒只顾自家偷着乐,与我这般不上不下,吊着肠子,好生不自在!”
一面缠着沈蕙娘,一叠声问她有何心愿。
沈蕙娘教方宝璎歪缠紧了,只抬手将腰间相环的手臂轻轻一拍,不疾不徐笑道:“我与长命娘娘发愿,又不与你发愿,你却来盘问怎的?”
凭方宝璎如何使性撒痴,她只不肯相告。直急得方宝璎将脸在她肩窝里滚了几滚,嗔道:“蕙姐定是与外头促狭鬼学了些坏性儿,看我明日不将她们寻出来算账!”
两个笑闹一回,方才各自歇下。
翌日晨间,方明照遣了人来,请过沈蕙娘与方宝璎去,只道下月行会之时,三人一同出席。
沈蕙娘应过了,又道:“母亲,如今绣庄生意红火,不单铺子里的货赶得紧,各处专定的绣品也丢不开手。那工坊中工人,整日辛苦赶工,眼窝儿也熬青了,我瞧还有些赶不及呢。蕙娘与陈管事商量下来,眼下合当张罗着再收些伶俐的熟工,或是招些肯吃苦的学徒,添些人手,也好出货。”
方明照点头道:“蕙娘虑得是。此事便交与你和陈管事操持,拣那身家清白、针线看得过眼的,你们瞧着几个够使,只管招来便了。”
这厢方宝璎听得她两个要招人手,只道:“那熟工便罢了,要寻学徒时,依我瞧来,正有些现成的在眼前。”
一面续道:“近来北边雪灾,我随母亲往城外施粥棚走动,许多流民涌进越州城来避难,靠人救济为生,好不可怜!倘或我们往这流民中间,寻些老实肯干的,招作学徒,又与绣庄添了人手,又与她们寻了出路,岂不两下便宜?”
沈蕙娘听得这话,笑道:“宝妹这话,倒与我想到一处去了!头里养济院钱院使才与我们说知,开春后院里半大孩儿更多,光吃饭不顶事,正要寻个营生。如今绣庄要招学徒,正可与流民、养济院孩儿寻条出路,日后也好过活。”
方宝璎滴溜溜将眼珠子一转,当下拍手笑道:“既是如此,何不趁此天时地利人和,索性专一寻个地处,办个学徒坊?不拘是流民,或是养济院中适龄孩儿,甚或城里贫家,凡有想学门手艺糊口的,皆可招揽进来。我们明月绣庄管饭食,教授些基本技法。她们学成时,天资好的尽可留下。有那次些的,也可往别家小绣坊去,谋生糊口。”
一面问道:“母亲,蕙姐,我这法子可还使得?”
方明照听过这话,早是面露赞许,连连点头,笑道:“好!好!我的儿,你有这番见识,这才显出些当家的气魄来了!这主意极好,端的是积德行善,又为绣庄添了臂膀。只是招揽来恁多人,单凭我们自家管待,于银钱、人手上,恐怕都有些难处。若要行事时,还须从长计议。”
沈蕙娘细细听过一回,也早是满面盈笑,忙接过来道:“母亲说得有理。依蕙娘之见,要办成此事,原也不消我们自家行事。如今绣庄入了行会,正可趁下月各家聚首之时,请行会牵头,教各家按着身量大小,各自出钱出力,合办个传习所,也可多招揽些人。”
方明照与方宝璎听过这话,皆是欢喜赞叹。当下计议已定,只待下月行会上,各家聚首之时,再行提议此事。
捻指便过数日,正是腊月初一。
越州绣行行会初立,正在那城东会仙楼中,包下好生宽敞一间雅厅,摆开场面。
厅内炭火熏得人面皮发烫,暖香袭人间,城中大小绣庄东家、管事济济一堂。
众人彼此让了半日,因着品香绣庄资历老、铺面广、门路深,更有皇商之荣,便尊夏银凤坐了首座。
推杯换盏间,夏银凤起了话头,教众人推举话事人。
第二十九章
众人自是心知肚明,几个有头脸的大东家略一推让,便是异口同声,只道那头一位的话事人,非夏银凤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