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凡(101)
那个时候再死.......
或者不死......
或者就这样和白藏坐着船,到没有生老病死的地方去。
就这样和白藏......
她们在襄州下船,和杨保婷分别。杨保婷的势力只到这里,再远恐怕会被发现,杨保婷自己不怕,怕的是暴露她们的行踪,让心怀叵测的人找到——毕竟现在的居觐最好还是不要打。
告别时,杨保婷再三嘱咐居觐要如何运气调养,剩下的两粒灵霄丹能不吃就不吃,一定要保存实力,多用智取,她都记得。杨保婷拉着她的手望着她,眼里似有泪花:“妹妹,你好好的,你吹的笛子很好听,好好地保护自己,以后再到我们苗疆来,吹给姐姐听啊。”
她笑着点头,“以后一定提前告诉杨姐姐。”
拜别之后,二人从杨保婷的朋友那里收到馈赠的马匹,就往东都出发。沿路小心打听岳元彬的下落,不敢直呼其名,只模糊描述长相。奈何此路不通,白藏笑话自己,说岳元彬既然能跟踪她们入苗疆,自然有可能一路继续隐匿行踪,这样找是找不到的,只能去东都。
“他就是设了个陷阱,逼我们去钻,是吧?”她问。已然明白这样的话白藏觉得不好说出口。
“是......”白藏道。
“哦,那这不就是所谓‘虎口拔牙’?又或者——”
两人骑在马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野,她一直感觉白藏连日来情绪不高,忧虑非常,几乎连觉也睡不好,于是故意想找出些轻松的话来说,“叫与虎谋皮?是虎还是狐来着{20}?”
白藏果然笑起来,“你这——虽说是终南山里,师尊教的,却比不少人都强。你就该去考状元。”
“你倒说说是哪个啊?”
“我?我看哪个都不好,顶好都不是。”
“‘猛虎口中敲玉齿,骊龙颔下夺神珠{21}’,谁知道到底是他是老虎,还是我们呢?”
白藏笑起来,假装拿马鞭抽她。她假装被打中了,哀嚎出声,白藏果然心软,打没两下,就问她有没有事,是不是不舒服。她呢?当然是没事,可一见白藏的关切样子,自己也心软。“没事,我和你闹着玩罢了。”
总是这样,白藏走着走着就会忧虑,她明白白藏担心的是什么,也不好直说,于是只好婉转地逗白藏开心,逗着逗着变成打闹,打着闹着又心软,心软退让最后以含情脉脉地互望结尾。
两人一路前行,照旧一路打听见闻,学卢亟和居觐在码头干得那一出,白藏戴面纱,居觐露脸,装作姐妹。渐渐靠近官道,路上商旅增多,消息也多了起来。什么关大人家的走私被御史大夫刘玮参了、于大人家勾结匪徒在关中抢劫也被关中其他的几个大族告上了朝廷,全都成了商旅歇脚的小店里谈资。更有甚者,说这都是哪年哪月的过时消息,现在长安城里最吓人的啊,就是刘玮虽然是吕皓的门生,居然还纵容手下人参了吕皓一本!说什么吕皓通过神鼋岛卢家的势力,在东南沿海大收贿赂!
众人一片惊叹,有人说刘玮白眼狼,有人说刘玮真是好官,还有人说天知道刘玮打的什么主意,末了有个人把粗瓷碗当醒木那么往桌上一拍,把众人都吓得安静了,倚老卖老地说,这有什么!若论这天下大事,最大就是常山王最近要前往东都了,车马队伍,一概齐全,恐怕是要进京!
居觐不知道是多大的消息,但从周围人立刻变得安静的反应来看,小不了。
“你觉得呢?”四下无人处,她问白藏。
白藏摇头,“说不好。但总之不是好事。”然后便将曾与李毓说过的一切告诉了她。
她对这些缺乏了解,所知无非都是从史书上读来的。模模糊糊觉得常山王居心叵测,但是到底是图什么呢?图皇位?怎么图?她不知道。
靠近东都,两人准备在郊外的一间茶肆休息一下再打算,看是否进城,以及进城之后如何行动。正好听到店内的几个据白藏说像龙门派弟子的男人在高谈阔论,说本门派要光大了。为什么?因为王正死了啊,你还不知道啊?前阵子那王子安都扶灵回家了,这会子该葬了都。
两人正在诧异,就有一个人走到了她们背后,轻拍二人的肩膀。
“诶。别说话,是我。”
回头一看,卢亟的样子不比曾经那般冷静自制,竟是一脸的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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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0}本作“狐”,后讹为“虎”。《太平御览·苻子》:“欲为千金之裘而与狐谋其皮,欲具少牢之珍而与羊谋其羞,言未卒,狐相率逃于重丘之下,羊相呼藏于深林之中。”
{21}金·马钰《玩丹砂·赠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