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与公主决裂前(44)
流萤吓得一抖,嬉笑着躲她的手,躲不开,干脆绷紧了腿用力挟制住,困住她的手,让她一动不能动。裴璎在床榻上很有分寸,爱逗她,却也知道欢喜和生气的边界,笑着松了手,又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怎么还同我说什么你我?总归我比你闲散些,有钱些,代你祭拜阿娘也是应该的。”
裴璎这话又气人又感人,流萤抵在她怀里,嘟囔着:“其实也不用如此的,殿下的心意,我都知道。”
裴璎眉眼皱皱巴巴团成一团,“你以为我是为让你感激,才去做的?”
流萤抱住裴璎,整张脸埋在她的颈窝里,终究没忍住,呜咽哭出声:“不是,只是知道你遣人去祭拜,我......阿璎,我只是、只是觉得好难过,阿娘还未真正见过你......她还不知道,你待我有多好......”
裴璎笑出声,出言分明是安抚,听着却很讨打,“无妨,你可以将我待你的好,一一记下来装订成册。待下回我们一起回云州,你对着阿娘牌位,一一念给她听,如何?”
二公主总是这样,带着一股让人咬牙又无奈的邪气。往昔美好总是那般真切,在前世痛苦煎熬时,让人无法割舍,也难以再前进。
最后一年,她与裴璎之间,似乎走到了死局,谁也没有破局的能力,亦没有破局的勇气。于是一步错,步步错,相互怨着,恨着,又爱着,想着,痛苦纠缠着。直到最后,雪夜长箭做了了断。
这些话,这些事,都只在脑海盘桓,无论如何,都不能说给元淼听。两人不咸不淡聊过几句,等到黄程来叩门,都如释重负收了声,开门让黄程进来。
黄程记着流萤病情,刚交了值夜的班就赶来,见流萤好了不少也算放心,又嘱咐几句用药事情就要走,元淼见状也跟着作别,“许少尹好生歇息,我也就不打扰了。”
流萤笑着送她们出去,谢过黄程,又转头谢元淼,“冰嬉一事,劳烦元主簿替我费心一日了。”
元淼点点头,只道无妨。
行宫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流萤歇过一日后便马不停蹄操持冰嬉事宜,好在前世舒荣的流程安排都记在心上,虽匆忙,但也是诸般事项都落了地,没出什么岔子。
冰嬉一事完满结束,又过十余日,陛下在行宫休养后凰体也有所好转。
冬雪停后,陛下从行宫起驾回宫。
车队停在宣和门,随行官员只到宫门外,皆跪地俯首送陛下凰辇入宫门。碾起尘埃群舞又落下,等到凰辇轰声终于远去,宣和门外一众官员才纷纷起身。
元淼站在流萤身侧,本想同她说句话,但见不远处有个人笑嘻嘻走过来,流萤也噙着笑意看那人。
心底悄然凝结的一层浮冰,忽地现出几道蜿蜒细痕,然后咔嚓咔嚓一道道裂开。也不是痛,只是好像失去了什么,莫名觉出几分惶惑失落。
或许行宫短暂共事,短暂相交,也该这般点到即止了。
元淼终是什么也没说,转身上了自家轿子。
宣和门外,流萤笑着看卫泠朝自己走来,“难为卫少博亲自来接我。”
卫泠邪笑着看她,“说这种话?往后可该我高攀你许大人了。”
流萤莫名,不知怎么回事。卫泠侧身拿手肘捅了捅她,附耳轻声道:“冰嬉一事圣心大悦,消息早就传回宫里了。明日你去天官院,只怕你们那知事脸色不会太好看。”
“不过也无妨,”卫泠嘿嘿笑了声,又把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气声,“反正不久那位子,就是你的了。”
话虽没错,只是还未尘埃落定之事,最好少说为妙。流萤提醒卫泠慎言,又瞧她一副好像是她自己升官的开心模样,又暖心又好笑,也忍不住和她笑作一团。
正说笑着,却有个很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钻进来,流萤警惕看着她,想起前世情形,开口也没带什么好气,“庄大人有事?”
庄语安小心翼翼往前一步,看了眼卫泠,又看着流萤,大眼睛眨巴眨巴,瞧着又是开心又是害怕,犹犹豫豫道:“老师回来了,学生有、有几句话想和老师说,可否......”
庄语安看向卫泠,卫泠自是无所谓,摆了摆手,往旁边让出几步,“你们师徒要说什么,尽管说。”
流萤却抓着卫泠不让她让开,对庄语安也没什么耐心,“我并非庄大人老师,也并无才华能教导尚书苑编撰。庄大人若是有话要说,尽管说便是。”
卫泠在旁吓一跳,掩嘴气声问道:“怎么回事?你与你这学生不是向来关系不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