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挽长发定终身(85)
那阿衡岂不是要痴心错付了?陈良玉心想。
这下没法交代了。
“大嫂这有纸笔,你将那姑娘模样画出来。”
陈滦踌躇半晌,提笔作画。画好后递到陈良玉与严姩面前。
陈良玉扫了一眼,宣纸之上浓墨重彩,勉强看得出来画的是个人。
“二哥,你画成这样,我给你贴通缉令也找不出来的。”
严姩道:“皇上病着,不可大办宴席,如若不然,安儿的百日宴便可尽邀庸都城中贵女前来,到时叫小叔认一认人就是了。如今可还有什么法子?”
陈滦道:“大嫂不必为我的事费心,若是良缘,必能再遇。”
陈良玉没能如约将靴子取回来。
南洲乱了几年后,梁邱枫将世子梁丘庭赶下台取而代之,梁丘庭求大澟出兵相助,助他复位。宣元帝原不打算掺和进去,一个属国,只要能按时上缴赋银,谁坐王位都无关大局。
可梁邱枫野心不只在于谋取王位,还意图脱离大澟掌控,立国称帝。
宣元帝召大臣商议过,决定出兵。
陈良玉去户部呈报军费开支时,负责核对的是荀书泰。时下,他已升任户部郎中。
荀书泰迈步间露出靴子,靴面绣样正是一碗汤饼。
陈良玉盯着看了片刻,道:“荀大人,鞋不错。”
荀书泰喜笑颜开,炫耀一般,道:“是阿衡做给我的,阿衡长这么大第一次做靴子给我,只是尺寸似乎没量好,略有些挤脚。户部掌天下粮仓,我在户部做事,阿衡绣的汤饼寓意极好。”
荀淑衡对此有着不一样的说法,“靴子做好放在桌面上,我晌午小睡一会儿,兄长来看我,见我睡着,就揣走了。罢了,原本也是没有这个缘分的,我这又是做什么。”
命运落定的速度如此之快,像一只握着咽喉的手,骤然锁紧,连喘息的空间都不给人留。
这日,谢渝以左监门卫大将军廖忠奇忘记佩腰刀为由,将其撤换,由禁军中尉蒋安东代领其职责。
宣元帝病中惊坐起,斥谢渝道:“太子,你就如此迫不及待?要将禁中,全都换成你门下之人?”
病骨使一个九五之尊变得衰弱。
可此消彼长,随之而来的是,他对可能会威胁到他的危险更加惊惧,以及更重的疑心。
当即召中书舍人拟诏,要撤太子辅国之权。
这个节骨眼上若撤了太子的辅国之权,无疑是在布告天下,皇上动了废太子的心思。
张殿成当即祸水东引,将宣元帝的注意引到荀岘与贤妃那里。
却绝口不提慎王。
伴君多年,他深知宣元帝早已不是那个疑人不用的帝王,只需将荀岘与吏部尚书邱仁善沆瀣一气,招揽、擢用不少贤妃母族之人的事情告知,旁的无需多言,他自然会猜忌到谢渊身上。
况且,慎王也并不清白。
长乐宫与其他宫殿相比不奢华,在先皇后与惠贤皇后先后辞世、德妃姚霁月被打入冷宫后,后宫除了将几个被宠幸过的宫女封了御女,便没再添新人。
如今贤妃居于众妃之首,主理六宫事。
贤妃昨晚侍疾,至晌午才折返自己宫中,谢渊已在候着等她回来一同用膳。
不多时宣元帝的御辇便停在了长乐宫门前。
“慎王,好啊!朕的臣子,朕的儿子,朕的嫔妃,在朕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连群结党!”宣元帝似笑非笑,“贤妃,朕从来都觉得你是最贤淑的性子,荀岘朕知道,他那个传闻有皇后命数的女儿,你怎么看?”
贤妃旋即明白了是怎样一回事。
宣元帝从未打算废太子,他心中的储君人选从未动摇过分毫。
他一直都清楚每个人想要的是什么,并抛出诱饵,引人相争。他自己则稳坐高台,坐山观虎斗。
容谢渊与太子分庭抗礼,不过是多一个牵制太子、为他办事的人。
他不会轻易废掉太子,若如此做了,言官与史官不会坐视不理。
倘若鹬蚌相争已然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必须他出手解决掉一方,那么,这个人决不会是太子。
宣元帝抱病驾临永乐宫,绝非只是为了斥责谁。
拿准宣元帝的心思,贤妃叩首,道:“请陛下准渊儿就藩!”
“你舍得?”
“嫔妾自然不舍。渊儿是皇子,更是臣子,虽绝无觊觎皇位的心思,可为分担陛下忧虑与朝中大臣往来过密,便是失了为臣的本分。不能为君父分忧,反而添君父烦扰,是他之过,若心地纯良,便该远离是非。请陛下恩准!”
这样的结果,由她与谢渊提出来,才能释了宣元帝的疑心。
如若强行逆圣意而行,试图装傻充愣蒙混过关,场面一定会更加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