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蚕甲(24)

作者:胡兮之 阅读记录

踩着族人四分五裂的尸肉缓行,环顾着殓谷的地势,百里弥音实在看不出殓谷有何可藏匿天蚕甲的地方。蝠雁似乎不愿踏着尸体在谷底蹲伏,扑棱着羽翼低空盘旋起来,硕大的翅膀带起森冷的阴风,引得百里弥音颇心烦,仰头不耐瞥了眼蝠雁。这一瞥竟发现冰壁上依稀有幽蓝的微光显现,在月色下如青烟萦绕,异常诡异。百里弥音紧盯着那一小方寸冰壁沉思良久,想起日间下殓谷时并不曾发现异象,许是这抹微光在敞亮的白昼里不甚显眼。幽光位于殓谷半壁的位置,冰壁陡直深僻,站在冢祀台上自是瞧不见的,唯有殓谷下方可得见,然此前下了殓谷的均是死人。

百里弥音身形一跃,转眼稳稳落在蝠雁身上,驭起它直奔半壁一探究竟。

蝠雁在冰壁上无处落脚,即便仗着一双如勾的利爪亦挂不住它庞大的身躯。百里弥音不得近距离察看,只能驾驭蝠雁来回折返在半壁间,然蝠雁翼展丈长,终究只能隔远观望,任她如何聚精会神亦看不真切幽光乍现的奥秘。甫一刻,眉梢已结霜,四肢亦逐渐麻木,百里弥音只觉紧绷的脸颊隐隐有些吃痛,竟是被凛冽寒风刮开了口子,依稀往外渗出血丝。如此折腾一番毫无所获,反倒冻伤了脸,百里弥音颇为气馁,未多逗留,败兴而归。

因伤痛辗转难眠的百里元掌起冢祀台的烛火,拖着一条伤臂收拾满地狼藉。望着一地凌乱的羽箭,想到作痛的创口,不禁又气闷起来,随即抬脚踢飞箭囊以宣泄情绪,殊不知刚从殓谷上来的百里弥音此刻正站在他身后的香案旁,漠然看着他。

概是感受到一股冷冽的气息,百里元猛然回头,一看来人,当即吓了一跳,还以为见鬼了。局促的当口看清真容,但见百里弥音干裂出血的脸颊,转而讶异道:“你的脸......”

百里弥音不予理会,敛了敛眸,视百里元如无物。殓谷下确有端倪,她却一筹莫展,全然不知当如何攀附光滑的冰壁。莫说半壁拔高非她的轻功可及,即便使了轻功,临近亦无地撑足,安能细窥迹象。如入定般笔直立于香案旁,绞着脑筋苦想冥思。不愿回榻,生怕户绾见到自己风裂的脸庞而担心,宁愿呆在冢祀台静等肌体修复。如此微小的伤口,想必不出半个时辰便将完全自愈,了无痕迹。

大抵习惯了被百里弥音无视,百里元也不再自讨没趣,见她不搭腔,他也兀自离开了。和百里弥音单独待在一片屋檐下,空气都像要凝滞了般,令百里元浑身不自在,简直比溺水还难受。

户绾久等不见百里弥音,亦不知她做甚去了,但见卞桑兰的呼吸趋近平稳,不免想出去寻她。起身给卞桑兰掖了掖棉被,却无意看见其耳后纹的黑色图腾,细瞧下颇觉眼熟。图腾为圆形,当中盘曲着一条龙蛇难辨之物,似蛇而有鳞,似龙而无角。户绾仗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当即认出此图腾与蟠螭琉纹印极为相似。

百里弥音的蟠螭琉纹印自失而复得后便一直随身携带,如今与青云观的李堂道长各持一方。虽两方蟠螭琉纹印是两尾太极鱼形状,然而拼在一起恰如卞桑兰耳后的图腾。

此前仅是猜测遗失的天蚕甲与守墓先祖有关,眼下又发现卞桑兰的图腾,户绾更加笃定此事与守墓先祖脱不了干系。

户绾不禁坐回石榻,暗自琢磨开来。图腾与蟠螭琉纹印惊人的相似,断非巧合,而早在天蚕甲被盗前,蟠螭琉纹印便已存在,借以信物之托流传了十代祭司,已是数百年之久。他将九阶雷池上的古墓线索分藏在两方蟠螭琉纹印里并不难理解,避免后辈轻易参透其中秘密而监守自盗。然将如此重要的信物以天蚕庄的图腾为形制,究竟有何用意?

若仅作为一种与天蚕庄息息相关的线索,天蚕甲被盗不过十几年前的事情,守墓先祖不可能为此便早几百年琢刻好蟠螭琉纹印。流年相去甚远,中间变数难卜,任守墓先祖的智慧再高深莫测亦很难盘算这么一局棋,甚不合理。

沉思中,户绾脑海里渐渐浮现出百里弥音在布农族宗祠内做法引渡亡灵时那一条活灵活现的蟠螭......天蚕庄与守墓先祖究竟有何牵连,为何都钟爱蟠螭,且是形制相同的蟠螭。

“嗯......”卞桑兰的□□唤回户绾的思绪。

见卞桑兰缓缓睁开眼,面色较之前好了些,户绾微微宽了心,关切道:“卞庄主气色缓和了些,可还有感到不适?”

卞桑兰嘶哑道:“口渴。”

“你且等我一会,我这便去给你取水。”

“嗯。”

第十四章

出了洞穴,户绾方才想起自打入了绛霄峰,自己亦滴水未进,此刻倒也口干了,却不知上哪取水去。正茫然时,百里弥音适巧远远迎面而来,户绾心下一喜,迈步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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