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打更的日子+番外(175)

作者:大世界 阅读记录

卫平彦不自在的动了动。

“可是,这样有点不舒坦。”

顾昭:“哪里会!那是你自己瞎想的。”

猫儿生性喜爱自由,知道自己身上有寻踪符,自然哪哪都不舒坦了。

顾昭不再睬卫平彦,准备将桌上的朱砂收一收,这时,角落里的素伞动了动。

顾昭和卫平彦侧头看了过去。

只见一只威风凛凛的大黑狗从里头跳了出来。

大黑咆哮:“汪汪,汪汪。”

顾小昭偏心!

你只怕臭猫丢了,都不怕我丢了!

偏心!偏心!偏心!

……

大黑这一通闹腾,卫平彦舒坦了。

他这下是不觉得脖颈处的寻踪符难受了。

只见卫平彦睨了大黑一眼,脖子扭了扭,不无得意模样,嘴里略略略的说了一声小狗,怎么讨人嫌怎么来,这才大摇大摆的出了屋子。

原地的大黑气疯了。

顾昭:......

“有有有,你也有。”顾昭连忙安抚。

她蹲地将大黑抱在怀里,揉了揉它油光水亮蓬松的黑毛,又亲昵的捏了捏它的肉脚。

这才压低了声音,道。

“比他的还好。”

“咱们老话都说了,好饭不怕晚,好吃的肉要埋在饭里吃,像表哥那样叫做笨人先起身,笨鸟先出林,咱们大黑阔气,就让让他呗。”

大黑支棱起来,“汪汪!”

没错没错,它让他的!

哄好大黑,顾昭就着剩下的朱砂又画了一道寻踪符,拍到了大黑的脖颈中。

黄符化作莹光,瞬间不见踪迹。

大黑满足了。

“汪汪!”顾小昭你真好!

它四肢动了动,一跃跃到了素伞之中。

……

顾昭环顾过屋子,瞧着这已经空荡荡,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屋子。

半晌后,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真不知道这等狗牌猫牌,到底有啥好争好抢的!

果然,有人抢才的东西才是好东西!

......

日头一点点偏西,暮色渐起,天畔挂一轮斜阳。

傍晚时分,风贴着江面吹来,热了一整日的玉溪镇好似也有了凉意。

顾昭撑了小船去了大江外头,波光粼粼,偶尔几只掠水的白鹭从江面掠过,喙中叼一尾白鱼,翅膀一个扑棱,只留下江波阵阵。

顾昭凝神去瞧河里的鱼群,她手中握着长篙,准备瞅到鱼群就一砸而下,震晕那些胖头鱼!

“道长,这里这里。”

一道有些轻,又有些气弱的女声响起。

顾昭顺着声音瞧了过去,正好看到河中漂浮的那方百子戏耍图案妆奁盒。

顾昭意外,“丹娘?”

“是我。”

冯丹娘栖身的妆奁盒上下浮水沉了沉,不见她的身影,倒是有声音传出。

冯丹娘声音细细:“道长,这儿的水下有大鱼群。”

顾昭:“多谢。”

顾昭依言朝冯丹娘指引的方向,重重的朝江面拍下竹篙。

瞬间,竹篙掀起水浪,元炁顺着竹篙由上而下的震动,水下的鱼儿脑袋一懵圈,晕乎乎的浮上了水面。

鱼儿各个胖头大尾,在河面上撅着嘴翻着肚皮。

顾昭瞧了瞧,大尾巴鱼里头还漂浮着好些小鱼,鱼形不过成人巴掌长,白腻细滑,细嫩透明,远远瞧过去就似白玉簪子一般。

顾昭欢喜:“不错不错,居然有面丈鱼,回头给阿爷阿奶做丸子吃,正好!”

面丈鱼软骨无鳞,肉质细嫩,鲜美异常,尤其适合年纪大的人吃,美味又营养。

“是格外好吃。”冯丹娘声音轻轻的,“春后银鱼霜下鲈,远人曾到合思吴……都有人为这鱼赋诗呢,又怎么能不好吃?”

说到最后,她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鱼儿都有人称颂记得,偏偏她一个人无亲无故。

……

顾昭瞧了过去,正好见到妆奁盒动了动,她瞧不见冯丹娘的模样,但那声音里头满满的是惆怅,显然是在神伤。

顾昭握着竹篙的手顿了顿,目露关心。

“丹娘?”

冯丹娘回神,声音里有着羞赧。

“道长,我没事。”

“你快捞鱼吧,回头它们醒了就该跑了。”

......

顾昭坐在船尾的木板上,手中的网去兜河面上的鱼儿,她将小船中间的两个船舱装了水,兜上来的鱼儿正好装在里头。

吃了水,小船微微往下沉了沉。

顾昭半点不惧,小船在她手中如臂使指。

她一边忙活,一边和是浸润在水中的妆奁盒子闲聊。

“你还识字吗?”

冯丹娘:“恩,打小教坊里的妈妈就有教,识字是最基本的,我们还得通琴棋书画。”

顾昭点头,难怪八郎这般推崇她,是个才女嘞!

就是命苦了一些。

……

对于生前的事前,冯丹娘不欲多说,顾昭问了一句,便也不问了。

鱼儿收得差不多了,顾昭站了起来,脚下的船儿晃了晃。

她撑起竹篙,回头对冯丹娘笑了笑,道。

“等我忙完王娘子的事,就去龙宫瞧瞧,八郎说你装扮得可漂亮了,想留你做龙宫的教养嬷嬷。”

这话一出,妆奁盒子又往下沉了沉,水面上冒出了些许气泡。

顾昭不解:“怎么了?”

冯丹娘郁郁:“我去年刚死,算上阴寿,今年也不过是二八年华呢。”

“教养嬷嬷……太老了。”

冯丹娘声音沉重。

“啊!”顾昭诧异了。

“抱歉抱歉。”她连忙道歉。

目光落在冯丹娘有些陈旧的妆奁盒子上,顾昭解释道。

“你这栖身的盒子有些年头了,想必八郎也是因为这样,才以为你的年纪大了一点,回头你给它解释解释,唔,咱们不当教养嬷嬷,当个大宫女也是很威风的。”

冯丹娘轻轻的笑了一声。

顾昭揉了揉耳朵。

嘿,别说,这笑声还怪好听的!

......

日头不见踪迹,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夜幕为这一片天地披上了一层黑纱,天空一片的幽蓝,繁星点缀其中。

在江面上瞧这天空,天空格外的大,也格外的远。

月亮还未出现,星力倾泻而下,自有一股迷人的幽谧。

不知什么时候,冯丹娘的身影出现在了妆奁盒的旁边。

她鞠了一捧江水,在她这等水鬼眼里,这江水不是水,反倒似那荒漠里的流沙。

冯丹娘不经意的咬了下嘴唇。

顾昭:“上次的水喝完了吧,走吧,我带你再去柳树下鞠一水囊的水。”

冯丹娘的眼里似有星光,她摇了摇头,轻声道。

“还有呢,多谢道长。”

……

冯丹娘说的不是说客气话。

她以为那水囊的水会喝得很快,解了渴后,后头喝的时候分外珍惜,不想那水囊瞧过去小小的模样,里头的肚量却不小。

冯丹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定然是这道长在水囊上画了旁的符箓。

……

顾昭撑小船,“客气啥,顺手的事,走吧,咱们装水去。”

路上,冯丹娘攀附在船沿边,随着小船前进,她薄纱的月白云袖好似大鱼瑰丽的尾鳍,水中朵朵水花绽开。

月夜星光下,她美得诡谲又惊心。

……

那妆奁盒一直跟在冯丹娘的身边。

顾昭多瞧了两眼。

冯丹娘轻声解释道,“妆奁盒不是诱人下水打捞,不是找替的诱饵。”

“丹娘命苦,幼时贪耍又好热闹,在秋日的灯笼宴上遭恶人拐卖,从此,丹娘就似那无根的浮萍,随波逐流。”

“我在画舫里长大……命更是低贱到地里的泥土都不如。”

她回头看了一眼妆奁盒子,低声继续道。

“这妆奁盒……它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就是去了百香阁都还留着,是我的心爱之物。”

“我死的那一日旁的没带,唯独带了它,所以,它有些旧了,泡了水后,上头的朱漆就掉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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