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打更的日子+番外(176)

作者:大世界 阅读记录

顾昭心生怜悯。

木头这东西,干千年,湿万年,不干不湿就半年。

冯丹娘日日顶着这妆奁盒子,有时在水面,有时在水底,可不就是不干不湿就半年嘛!

顾昭撑篙的动作顿了顿,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是被人害了吗?”

冯丹娘愣了愣,随即摇头。

“这倒没有。”

“我是自己跳下水的。”

她的目光看向水天相接的地方,眼睛里头什么情绪也没有,只是攀着船儿不再继续说话了。

顾昭深吸一口气,继续撑篙。

不知道该是怎样的伤痛,居然这般寂寥。

......

河岸边,柳条垂在水边。

这会儿江面没什么风,柳条倒垂,偶尔点一点水面,拨动一番涟漪。

顾昭将竹篙插好,拎着麻绳将船只系在柳树下,这才走到河岸边。

她接过冯丹娘手中的水囊,牵起一根柳条,柳条引水,江水如水柱一般的朝水囊的囊口钻去。

过了一会儿,顾昭捏了捏水囊,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拧了水囊的囊口,将它递了过去。

“给,别不好意思和我说,喝完了就来找我,左右又不费什么功夫。”

冯丹娘伸手接过,“多谢。”

月夜下,她衣襟处的蝴蝶花绣纹漾着柔和的光晕。

顾昭挥别冯丹娘,她站在河岸边的大石头上瞧着远处的江波,看了许久。

蝴蝶花,叶子长而宽,每到春日时分,漫山遍野都是这种似蝴蝶的花朵,黄红,各色皆有。

春风吹拂,蝴蝶花迎风招摇。

似在述说,谁能思念我。

顾昭拧眉,一时间,她想起了今日里在施家听过的那个叫做施丹珠的可怜小姑娘。

顾昭自言:“冯丹娘,施丹珠......但愿她不是她。”

......

半晌,顾昭叹了一口气,重新跳上了船。

她手中手诀一番,探手将灶间的大木盆摸了过来,一尾尾的鱼装到木盆中,又将大木盆送回了灶间。

忙活完这些,顾昭拿水瓢将船舱里的水舀到河里。

仔细将小船刷了下,鼻子嗅了嗅,没有鱼腥异味了,这才踩着清凉的夜风,抬脚家去。

……

顾家,灶房。

老杜氏点了根烛火,顾秋花正在收拾灶间,老杜氏敲了敲肩膀,笑道。

“老了老了,做点活就这里痛那里痛的。”

顾秋花嗔道,“哪里老了,等我手上事情忙完,我给你捶捶肩。”

老杜氏乐呵呵,“那敢情好!这闺女儿在身边就是好!”

两人亲亲热热的说着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突然,家里的大木盆不见了,老杜氏捶肩的手顿了顿。

片刻后,大木盆又出现了。

和先前不一样,这下里头搁满了水,还有满满当当的活鱼。

老杜氏和顾秋花面面相觑。

顾秋花讪笑,“是顾昭吧,方才就听平彦说了,她撑着小船去抓鱼了。”

老杜氏拍心口,哎哟哟的叫了两声。

她站了起来,抬脚走到窗棂处支开木窗,探头朝河岸边瞧去,果然,那儿有唰唰唰的动静声,还有一些水波撩动的声音。

老杜氏无奈,“这孩子,一天到晚的尽胡来,从河边到屋里才多远的距离啊,还得弄这么一手,懒惰!”

“吓死人喽!”

......

顾昭推开大门,“奶,我回来了。”

她走进灶房,老杜氏绷着张脸,顾秋花一副自求多福的笑模样。

顾昭不禁心里有些忐忑。

“奶,你和阿爷吵架啦?”

“我来我来,我手上有劲儿,我帮你捶背!”

顾昭三步并做两步,上前帮老杜氏捶着背。

片刻后,老杜氏脸上就绷不住了,她瞪了顾昭一眼,雷声大雨点小的数落道。

“刚才这木盆消失又突然出现,可把我和你大姑妈吓了一跳,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哎!”顾昭应下。

她又替老杜氏换了边肩膀捶,讨饶道。

“我还以为大家都习惯了嘛!”

老杜氏:“习惯是习惯,猛地一下还是有些心惊的,知道的道是你,不知道的瞧见东西突然没了,还道咱们家里是出了毛鬼神!”

顾昭嘿嘿笑了一声,“没有没有。”

毛鬼神又叫猫鬼神,说是神,其实是一种邪神,算是役魂盗财的一种偏门手段。

这种神心眼小,平日里爱贴着墙角跟等阴暗之地游走。

夜里,有些人贪方便在角落里屙尿,要是没有喊一声,回头尿到它了,那是会倒大霉的。

当然,物有两极,事有两面。

毛鬼神邪性,也是有人偷偷供奉它的。

它能为供奉它的能盗取旁人家的东西,大的金银财帛没有,就是一些小偷小闹。

所以老杜氏才说那木盆丢了,还以为遭毛鬼神了。

......

顾昭连连保证,“阿奶,我知道了,下回不敢这样了。”

“对了,我阿爷呢?”

老杜氏:“在屋里生闷气呢。”

顾昭一惊,“怎么了?”

老杜氏摆手,“别管他,闲了自己找事做,以前巡夜当值还没这么多事……他啊,今儿和人下棋下输了,心里头不痛快呢。”

顾昭放下心来,“不打紧,一回儿我和阿爷下,保准让他赢得开开心心的。”

老杜氏和顾秋花听后俱是一笑。

......

卫平彦迷上了夜里巡夜的滋味,顾昭乐得清闲。

她将盆里的鱼养到大水缸里,给老杜氏敲了背,又和顾春来下了棋,连输三局,把顾春来哄得郁气尽去,老怀大慰。

顾昭回了屋子睡觉,也不过是二更天的时辰。

顾昭喟叹,“表哥真是好表哥。”

这一觉,顾昭一觉睡到天明。

......

隔了两日,一艘宝船从通宁县镇朝玉溪镇驶来。

张尚志和施芸娘上了岸,一路直奔涯石路的桑家。

路上,玉溪镇的镇民对张尚志这大财主还有印象,当下便三三两两的议论道。

“瞧这方向,大财主又是去寻桑阿婆了......难不成上次那些东西哪里不妥了?我就说桑阿婆的东西卖得贵了一些,就一些要烧掉的纸,收这般多银子,桑阿婆真黑心!”

“赵老高儿你别瞎说,这给祖宗的东西怎么能糊弄。”

“就是就是,你自己混不吝惜的,可别带着我们。”

大家伙儿嘘赵老高儿,直把他说得神情悻悻。

“成成成,我多嘴,我多嘴!”

......

涯石街,桑家。

顾昭在店里和桑阿婆学制香,听到一阵脚步声朝这边过来,抬头一看,诧异了。

“张员外。”

“桑婶儿,顾小郎。”张尚志跑得满头都是汗,他连擦都没顾得上擦,当下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红纸递了过来,希冀道。

“这是我那丹珠侄女儿的生辰八字,您二位给算算......”他顿了顿,咬牙继续道。

“看看,看看……她还活着不!?”

……

第66章

顾昭和桑阿婆对视了一眼。

片刻后,顾昭起身接过张尚志手中的红纸,在桑阿婆旁边落座,摊开。

两人的目光瞧着这张红纸。

红纸有一些年头了,上头的红颜色有些消退,但红纸上的墨字还鲜艳着,应该是出生时请人测八字留下的批语和忌讳。

张尚志也不见外,他拎了桌上的茶壶替自己和娘子斟了一杯凉茶。

一口闷下,连喝三盏,总算是解了口中的干渴。

顾昭和桑阿婆还在看红纸。

张尚志一拍大腿,愁眉苦脸的叹道。

“唉!你们回去那日,我是紧着时间,当天下午便乘船去了靖州城,问了当地的乡亲,又寻了那叫百香阁的画舫。”

“那儿的妈妈姓冯,和我那丧良心的弟妹说的一模一样。”

“我问冯妈妈丹珠的情况,她一开始不肯说,后来我塞了一些银子过去,那冯妈妈才给我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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