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裙下宦(100)
昕枂愣了愣,“曾祖奶奶,陛下是我皇弟,我不会伤害他的。”
太皇太后摸摸她的头,“知道你不会伤害他,但他却不得不伤你,哀家想个办法让你逃出宫中,你可愿意?”
昕枂懵了:“曾祖奶奶为何要我出宫?我出宫了的话,宫里就只剩昱儿一人了,他能否平安长大还未可知,司礼监会如何对他?”
太皇太后笑:“你就知道你留在这里,司礼监就不会对付他了吗?”
昕枂不语。
“司礼监那个脾气很犟的孩子,他受了很多苦,是先帝的错,哀家虽然不认可他做的事,但哀家相信,他是个有底线的人,他不会让大晋陷入水深火热中,至于这个皇座上坐的是谁,也不是哀家可以决定的。”
“他很在意你。”她又笑,“你留下,或许真能保住陛下,但陛下未必会留你,你可想好了。”
昕枂一怔,“在...在意我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是想利用我吗?还有...陛下为何不留我?是什么意思?”
太皇太后叹口气,“这个哀家暂时不能跟你说,总之,宫廷复杂,哀家也挺可惜你这么个有活力的人儿被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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昕枂同太皇太后聊完回到麟趾宫,已经很晚了,却在宫门的地方遇见赵朗辞。
他长身而立在宫门口那棵玉桂树下,夏夜的玉桂树在风中簌簌地落着白色带馨香的花絮,如同若干年前她看见的这个人一样。
谦谦公子,芝兰玉树。
“殿下...”他眸色微黯地望着她。
昕枂让紫衣她们先回宫,自己跟着他沿狭长的宫道一直走,一直走。
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停下,问她:“殿下害怕吗?”
昕枂还在思考太皇太后的话,陡然被问了一句,差点撞上他的背。
“啊?什么?”
他转过身来扶着她,“臣是问,殿下害怕吗?”
昕枂被他扶着手,站稳后,抬起头笑了笑,“有赵掌印扶着本宫,本宫不害怕。”
赵朗辞窒了一窒。
他原先是想问她,拒绝了姚、夏二人,会不会害怕他生气然后对她怎样,没想到她想的却是另外的。
他收回自己的手,失笑了几声,“臣现在真像个傻子,做了一切自以为是的事情,以为殿下会选择臣,结果殿下还是...”
昕枂听着他的话莫名心酸,“你不要这样,本宫没有不选择你...”
听了她的安慰,赵朗辞感到更生气了,“殿下明明听取了秦阁老的话,拒绝留下那二人。”
“本宫不留下那二人怎么了?这几天你没看到大家都在担心西州会造反,个个提心吊胆的吗?既然顺利接见完,他们也见到太皇太后了,自然就该让他们回家呀。”
“他们要见的人其实是殿下!”赵朗辞很少被人气得情绪激动。
“见本宫?”昕枂更糊涂了,“本宫不是姜家的人啊...”
赵朗辞后悔摊上个笨蛋,总觉得她是来克他的,每次他离经叛道背后暗暗谋划坏事时,她总能一脸无辜地破坏,时常把自己气个半死。
见他拂袖离开,把自己留在原地,昕枂急得大叫:“欸!你别走!等等本宫呀!”
没能离开她几步,半途听见她尖叫一声,他很不争气停下,折了回去。
“殿下怎么了?”
“路黑,你跑得那么快,追你脚拐了。”
“殿下上来吧,臣背你。”
堂堂大佞臣把他的小傀儡公主背在了背上,在漆黑的宫道上走。
“掌印,”昕枂在他背后轻声唤着,“你记不记得以前你也这样背过本宫?”
他沉默地背着她走,她又笑道:“其实那会本宫不想回张家,因为回去后又会被主母关进腌菜房里,甚至有想过哀求你把本宫留在身边,本宫可以给你当个小婢女。”
“臣可不敢当。”他终于又开口。
“你不要杀昱儿,不要杀本宫好不好?”她又道,“你不要去做那些阴鸷的事,本宫永远也不跟你对着干,行不行?”
“臣没有要杀殿下。”他只答这么一句。
“也不杀昱儿行不行?”她大着胆子,轻轻揽住他脖子,猫儿似的蹭了蹭他脖子。
他浑身僵了僵,脚下踉跄一下,险些摔,重新站稳后又走,轻斥道:“殿下不要随便乱动。”
“抱歉。”昕枂歉疚。
“杜仲。”他道。
“什么?”
“臣是说,秦阁老给殿下的那张药方中,缺一味杜仲才能完全清除余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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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昱吃了昕枂的药膳点心后,变得比以往有精力,看书的时候再也不昏昏沉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