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裙下宦(138)
周围的难民看见这名男子状若癫狂地从废墟里挖掘,尽然是知道些什么也不敢上前告知。
直到远处飘来一个女子清脆娟美的声音,“明日阿福带上大牛和毛头,从后门入,强子和铁树、柱子去角门候着,景玉负责把我绑进去...”
赵朗辞抬头看人之前,已经有灾民相当热心地开口:“月妹子!那边有位小伙在挖阿玉家的砖石,他是不是就是你家相公啊?”
这时,一身荆钗布裙的昕枂才和混身狼狈停下挖掘焦土的赵朗辞对视上。
她虽然一身布衣,但脸上朝气蓬蓬,一点也不像遭人虐待,反倒是她在指挥着人,大概是没怎么吃到亏的。
反倒是他,在她不见的这十几个时辰里,天知道他憔悴了多少,眼睛下方黑了一圈,浑身上下都是污泥、血水和汗液的混合物,眼睛里布满红丝。
昕枂看着他额头部位那暗红色的伤痕快将被汗液冲出,赶紧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头。
“夫君!你终于找到我了!”她一边抱着他的头,用手指沾泥替他把额角痕迹遮盖,一边朝他眨了眨眼,示意他配合。
赵朗辞眸底渐渐趋于平静,只得任由她抱着,沉哑地“嗯”了一声。
原来,那天孙景玉把她抓了要去迎春楼换回他的妹妹,昕枂紧张之下,把孙景玉的家都烧了,后来火扑灭后,见孙景玉坐在那里捧起焦土在哭,才知道她把人家爹娘的牌位也烧了。
愧疚之余,昕枂主动提出,要想办法帮他把妹妹救回来。
“月姑娘说她夫君是东厂的厂卫,这次是奉命来此秘密搜查官员贪墨行贿的罪证,她定要帮阿玉找回妹妹,并且把老鸨处的账本拿回来。”
“你就是月姑娘那位厂卫夫君了吗?”铁柱走上前,带着敬畏的眼神想默默赵朗辞腰间那把佩刀,又索回手,道。
赵朗辞被几个淳朴憨厚的少年围着,眉心轻皱,却在看见昕枂朝他投来殷切目光时,轻轻“嗯”了一声。
仿佛是头一回见识到活的行走的东厂厂卫,那几个少年显得格外兴奋。
昕枂却拉起他的手,踮起脚用袖子帮他轻轻拭去脸颊上的血迹,那神态语气活像真的是他娘子,道:“夫君,刚见你这么难过,是不是真以为我被火烧...”
他已经抓着她的手反抵她口,“不许乱说话。”
刚刚到现在,他的心还尚未平复,听不得她说半个不吉利的字。
昕枂笑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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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朗辞在荒地上教几位少年一些简单的剑法,以及搏击要领,以防青楼派大批人围堵时能够顺利脱逃。
“你们别担心,到时候还有我在场,由我断后就行,所以你们只需撑到我来就好。”
赵朗辞负着手在少年们前方梭巡,气质从容沉稳,不时指点他们执剑的动作,矫正姿态。
他是操训惯的人,要求十分严厉近乎苛刻,半天下来,那些少年都被训得精疲力尽,软倒在地。
尤其是没了右手,不习惯左手的景玉。
几次没抓稳剑,被赵朗辞屡次打中手腕掉了下来,他自暴自弃地坐在地上,不肯再练。
“算了吧,我许景玉此生注定废人一个!以后都不可能执笔,也不可能拿得起剑的!”
赵朗辞黑眸阴沉地望着他:“你以为我想教吗?不学就滚吧,我看,你妹妹也别救了。”
他淡淡地说完,负手就走,许景玉面色愠红,“你一个四肢健全,又有很好的官职在身,身边还有良人相伴的体面人,怎么可能理解我一个残废的心情?”
“四肢健全?”他背对着他,脚步停了下来,语气有些揶揄。
“我倒宁愿用一条胳膊,与你交换。”他冷冷地瞥着地上的他,居高临下之态,却是可怜可恨的口吻,“至少你还能堂堂正正地当一个人。”
许景玉诧异地望着他,不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随你了,你若想学,我不会放弃教,你若自己都把自己当废人了,”他轻蔑地回头,“就别指望谁能瞧得起你。”
“是你自己活该。”
他的话成功激怒许景玉,许景玉用左手支撑着剑站起,又执剑迎向他,高呼一声,往他刺来。
最后虽然又是被他三两下就把许景玉重新摔倒在地,并且反夺过他的剑指向咽喉,但却重新燃起许景玉的胜负欲。
他躺在地上大喘着气,“我要怎样才能打赢你,救回妹妹?”
“打赢是不可能打赢的,”赵朗辞一个漂亮的挽花收回剑,器宇轩昂地负剑站在那里,优雅得如玉贵公子,“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