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裙下宦(75)
要知道镇南王可不是吃素的,让他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司礼监到底在想什么?总不能只是为了平息民怨,挽回假公主的民望吧?
不过无论如何,江北和西南的危机暂时能解,避免了酿造一个个世家流血入狱的惨案,秦思朗还是暂时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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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世家迂腐不堪,平时假惺惺接济万民,必要时候,还不是为了自己利益,利用民众煽动言论?他们死不足惜,这次算他们命大,暂时放过他们。”
赵朗辞坐在昕枂的榻前,一边拧干帕子帮她擦拭手指,一边对冯玉安交待事情道。
“是,掌印说得对,那些人死不足惜,但是,镇南王怎么办?我们司礼监少了这么张大王牌,日后被清算会不会没人护着,死得很惨?”
冯玉安虽然很高兴掌印最后关头选择了公主殿下,但这件事又不得不让他担心。
“一个镇南王而已,咱家还不至于放在心上。”他目光专注在榻上的人身上,明明是伺候人的活儿,擦拭的动作优雅又自然,仿佛在精心照料一件价值连城的易碎玉器。
冯玉安离开不久,昕枂就渐渐苏醒。
睁开双眸第一眼看见面前俊雅清绝的男子时,连忙闭上双眼装睡,可没能装多久,又忍不住睁眼。
“不痛了还是产生幻觉,难道我死了?”
她喃喃自语的声音入了他耳,他顿时笑了起来。
“臣很好奇,殿下眼里看见的幻觉是什么,把臣看作成什么人了吗?”
昕枂见这个“幻觉”还会同她说话,登时眼睛瞪得铜铃似的。
“你是活的吗?”她大胆地捏住他的手。
他气笑:“臣当然是活的。”
认清面前人是真实的之后,她把手缩回去,
“不不,说错了,我是想问,我还活着吗?”
“殿下的毒已解,邢部应该很快就过来羁押殿下回去,殿下要委屈一下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她才发现他眼底下一片淤青,面容菜色,眸里还有浓重的血丝。
昕枂看得心脏急促跳动不已,缓过来后,她才惊疑道:“毒解了?你怎么解的?”
他笑得温柔:“殿下忘记,先前殿下的一切都是臣在教导的吗?包括朝政以外的那些天文地理、药物、草木鱼虫。殿下所制的蝎毒,解毒顺序是什么,一试不就知道了?”
她盯着他那张明显憔悴的脸,惊讶道:“你、你用自己身体试药了??”
他没说话,只是微微地笑着,温润似玉的模样。
昕枂把脸转过去,不看他,沉默下来。
他想等她再次主动转过身来看他,所以他坐着不动,也不离开,和她僵持着。
二人僵持了许久,赵朗辞先忍不住开口:“难道殿下就不想问问,他们为何要那么做吗?”
昕枂本来还在为心上人以身试药而感动流涕,他这一句话成功把她拉回现实,她眼眸低垂下去,唇角也回落下来,声音变得低低的:
“是啊...那天大殿上,我看见燕兰姨母了,小时候我见过她,她每次来探望我娘和我都要带许多好吃的,还会带我上集市玩,小时候我最喜欢她了,可是...”
她哽咽:“她...连她也说我不...不是阿娘生的...那我...那我到底是谁呢?”
赵掌印静静地听着,没有出言打断,等她哭完,才站起跨前一步,敛袍在她榻前屈膝单跪下来,
“臣是由陛下亲赐婚予昕枂长公主,那就只能是殿下你,殿下既然是臣的夫人,你说自己是谁?”
昕枂背对着他,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他轻轻执起她垂落榻边的一绺长发,卷拢缠绕在指间,看向她的目光中,夹杂了丝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疯狂。
第36章
昕枂自幼是在张家备受排挤长大的, 幼年她以为张甄是自己爹,他待她和阿娘好,但是疏离有礼, 这让她很难受,既然不是真的喜欢和亲近, 那就干脆不亲近得了,可他偏偏在众人面前维护,这就使她母女更加招人恨。
小时候已经很苦了,她为了让自己好过,曾不止一次说服自己,阿爹只是事情太忙疏忽了,看, 他还是对她和阿娘很好的。
就连后来被接进宫,知道自己没有阿爹了, 张甄他由始至终不是,而先帝又只是个始乱终弃、至死也想不起她的, 没关系,她还有阿娘,阿娘是这世界上同她唯一血脉相连的人,这是谁也改不了的事。
可现在却又告诉她,阿娘也不是她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