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春深(出书版)+番外(65)

作者:温乃兮 阅读记录

顾邑之蹙起眉:“是否有可能是皇帝在积攒势力,想拉拢,先施恩。”

“不值当。”

顾邑之是地方官,没跟徐恪守交集过,但豫怀稷是了解这人的。

“且不谈徐恪守当年还没升到左都御史,他一和稀泥的,谁得势随谁,朝野之中能排上名次的墙头草罢了,花这精力拉拢作甚?”

宋瑙望着炉盖,青白的烟不间断地向外飘,她盯得久了,神思似也随它荡到远处,心不在焉道:“会不会只是皇上心悦二小姐,铁了心要跟徐家结亲?”

她问完,忽地没人应话,她一抬头,两个男人齐齐看她。

她有点窘迫,若搁在往常,她会不由分说,先撇清自己,婉转地告诉豫怀稷,若她哪里说得不对,那也是口舌过错,不好上升到她本人。

但她此刻心绪杂乱,没那么会投机取巧,一时无人说话,室内气流微有凝滞。

尴尬开始发酵,宋瑙正考虑开口,挽救一下怪异的气氛,外头忽有衙役轻叩门框。

他进来后,与顾邑之低语几句,后者听完,向豫怀稷暂时请辞,便随衙役匆匆离开。

门敞开再合上,灌进些冷风,屋中只剩下他们两人,宋瑙咬一咬唇,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她伸手去抓豫怀稷衣袖,乌墨鬓发下,是张葱白颜色的脸。

“还冷?”豫怀稷手背贴一贴她面颊,冰凉滑腻,他欲起身,“我去关窗。”

宋瑙没放手:“不。”她颤了颤,“我是、是有话想跟你说。”

豫怀稷抬高的重心又落回原地,他回握住女子似柔荑的手指,听过适才的事,脸色仍有些沉。

但面向他的小姑娘,不论何时,他语气先放软三分,哄小儿一样:“说吧,我听着。”

大概不知从何说起,宋瑙埋着头,缄默片晌,才抬起头来,张一张嘴。

“动八公主墓的人,可能与莫恒一家有些隐藏的关联。”

她冷不丁提到八公主,不可谓不突然。

豫怀稷低眸看会儿她,抓握她的手轻微松开:“理由?”

熟识他的人都晓得,他发怒算不得真可怕,挖苦人时也还凑合,唯独他吐字简短,一字一词向外扔的时候,才是顶吓人的。

宋瑙不敢瞧他,只死捏住他袖子一角,不错眼珠地注视桌面:“之前在华阴坡,盗墓的摸出一支发簪,说是差使他们的人给作定金用的。那簪子我见过,通体莹白,顶头有粒鸽子血,我年幼时陪堂哥到莫府下聘,它曾插在莫大小姐的发髻上。”

少年人的喜恶总摊在表面,当年她欢喜这簪子,还没出莫家,就缠上宋晏林买给她。

宋晏林找借口拒绝:“你这年纪,压不住。”

宋瑙见招拆招,提出:“你先买了,我再长两年,总能压住的。”

那时的宋晏林,眉目里找不到喜气,常年含笑的唇也收起弯弧,抿成直线:“那等你长两年,找你丈夫买去。”连调侃也淡淡的,“真当堂哥冤大头了?”

宋瑙两手叉腰,问他:“你有钱娶媳妇,没钱给小妹买一支新发簪,这说得过去吗?”

“哪里过不去?”宋晏林淡定地反问,“我脸皮厚,你的也不薄,咱们半斤对八两,谁也别怨谁。”

宋瑙登时词穷,居然还认为有些道理。

莫府的庭院种了几棵白千层,凉风吹过,吹散一树的白绒毛。

宋瑙在沙沙的风中听见女子若隐若现的低笑,她想要回头,却被堂哥一巴掌抵住后脑勺儿,将她的头往下压。视野受阻,她只能看见青灰的石板,与脚底铺散的白絮。

之后宋晏林解释,按她头,是手滑。但他的屁话,宋瑙一句不信。

那天,她就记住那支白玉簪,和临走时顺风传来的,不太像莫大小姐的轻笑。

“可我想着,女子发簪多有相似,许是碰巧了。”宋瑙依然抓得很紧,把豫怀稷的袖臂抓出褶皱,“但乞巧节当晚,有人在湖畔撞到我,她跑到人群外,有三两个瞬间,我几乎以为莫姑娘活过来了。同样穿着夹竹桃花色的夏衣,人很瘦,窄肩薄背,我是追她才迷的道,她跑得很快,是在莫家老宅附近不见的。”

安静地听她说到这里,那晚的全貌越加清晰。

“你也是在她走后,遇到的徐斐?”豫怀稷语气很平静。

宋瑙始终低垂脑袋,做错事的样子:“陆公子说得对,他们引的不单是徐斐,我也在一些人的设计中。”她讷讷地说,“有温萸在,她有的是法子鼓动徐斐前来提亲,但我必不肯嫁,而徐斐是国舅,我能指望的只有王爷了。”

后头的话,豫怀稷接着她的说完整:“他们想透过你的口,像现在这样,引起我对莫恒旧案的注意。”他冷呵,“打得一手好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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