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小 姐今天退休了吗[星际]+番外(255)

作者:瑞皮 阅读记录

在大统领指斥他叛逃的那段时间,他好像确实承认过,“小时候”曾偷渡到联邦,生活过一段时间,但那是为了“积累经验”,以备将来“为家乡民众之命运而奋斗”。

方彧弱弱道:“怪我,我该想到的。什么人会从联邦反向跑回远星啊……”

……

情形坏得不能更坏了。

安达不接她的通讯;“每日桑谷”一篇接一篇爆她的黑料,说她“熊蹲虎踞,独霸远星”;联邦的吃瓜群众又翻出了她八年前书砸舰长的悍匪行径,吟哦不绝,经典流传;有人借她的名义打反旗,还颇得了一些不明里就者的拥戴……

现在,她还“勾通远星”了。

如果说其他问题还可以解释……勾通远星的嫌疑,足以让她身败名裂十个来回。

在吴洄事件发酵的第三天,她接到了黎明塔措辞严厉的回京述职命令。

谢相易:“别理,不要回去——人家陷阱都布好了,就等你这只傻狍子往里跳呢。在这边没人敢动你,回去了就死路一条。”

方彧低头看着指尖,不吭声:“……”

“方彧!之前没事的时候,黎明塔的停职审查令说发就发,而今出了大事,怎么只发个回京述职了呢?”

谢相易深吸口气:“正因为要动你,所以不敢打草惊蛇!”

方彧:“……这点手段,我还是知道的。”

“……”

都知道,那还沉默什么?无声的反对。

谢相易环视一眼屋内诸人,正色说:“方彧,我和你说点正经话,让他们出去。”

方彧笑说:“有什么正经话,却是要躲着人说的?”

谢相易眸光似雪,声调如冰:“你不让他们出去,这话我也说——反正将军打定主意找死,大不了陪将军一道,一死而已!”

方彧:“!?”

他这样不要命的狠话都放了出来,方彧只得认输,让洛林等人下去。

谢相易确认室内没有被窃听后,才猛地撑住桌案:

“——你不要去,廷巴克图可以择机独立。”

“……”

星领长的第一句正经话是劝反。方彧表现得相当淡定,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她低下头,喝了一口茶:“我正想说,我不回去,岂不是军阀作乱,你就来提这种建议。”

“黎明塔显然有人在整你,安达身体不好,又和你就远星问题有这么大纠纷,更别提你在远星自作主张做的事……你真觉得他会因为顾惜你的能力、顾惜你们俩的感情,就放过你?他有意放过你,黎明塔里恨你的人也不会放过你!”

方彧:“放不放过我,是一码事。回不回去,是另一码事。”

谢相易低声喝道:“方彧!”

方彧四平八稳地说:“雪朝公,这些日子,其实我也想过廷巴克图独立……在斩月邦留下三千星舰时,我也考虑过以廷巴克图-斩月邦两点为根据地,干脆反了什么的……”

“你既然想过,就该清楚,事并非不可为!”

谢相易:“当日杜邦在廷巴克图的处境,远不如你今日。廷巴克图易守难攻,只要——”

“……事可为,人却不能承受啊。”

方彧放下茶杯:

“你要再来一次杜邦革命吗?海拉·杜邦的帝国战争打了十年,一代廷巴克图年轻人在封锁中度过了半辈子,然后从军死掉。为了个人的命运而牺牲他人前途,这是不公平的。”

她低头看着碗里的茶叶包:

“你或许能做谢诠,但我不如海拉·杜邦,说到底,我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谢相易突然被触痛了神经般,攥紧拳头,“你才不觉得你是普通人,你明知自己是个不世出的天才,所以才敢这样为所欲为!”

“你从来都是这样,看着没架子,实则比谁都高傲,什么事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是老天眷顾你,给你才能。如果你真是个普通人,像我,你能活到今天吗?”

方彧一怔:“我……”

谢相易:“——可上天不会永远眷顾你!”

说完,他摔门而去。

方彧呆在原地,半日没反应过来。

半晌,她挠挠头:“这个人发脾气时……真可怕啊。”

方彧缓了一会儿,慢吞吞起身去收拾行李。她觉得自己的光脑大概率要被没收,想挑几本纸质书带走。帕蒂之前帮她整理了书箱,收拾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旧书。

她找出那个标记好的书箱,掀开盖子,插手进去随机取样。

“提督。”

卫澄推门入内:“小谢阁下刚刚出去,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怎么了?”

方彧:“没关系,他经常很愤怒,不要搭理他。”

卫澄在方彧身边蹲下,像一只牙膏,半晌,又挤出一句:“嗯,您在干什么?”

方彧:“找书。”

卫澄:“哦,这样啊。”

两人又尴尬地沉默了一会,方彧继续翻箱子。

卫澄忽然说:“您不要回桑谷,提督。”

方彧:“……”这怎么还是车轮战术,又来一个。

她垂眸低声说:“我让提督不回去,是有原因的。”

方彧正巧蹲得两腿发麻,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摆摆手:“你说吧。”

卫澄维持着拘谨的跪姿,银发垂落在额角:“提督以为您回去,廷巴克图就不会反了吗?”

方彧面色一沉:“我回去后,你是总指挥官。反不反是你说了算。”

卫澄好像有点害怕,不敢直视方彧,兀自咬紧牙关:

“那我现在就告诉提督——如果桑谷对提督不利,我会反叛,为提督复仇。”

方彧:“自作多情。谁需要你报仇?”

卫澄合上眼大声说:“您需不需要是您的事,我想不想是我的事,离开要塞,对要塞失去控制力,结果就是如此!”

方彧:“……”

卫澄小心翼翼转过眼,却看见方彧一瞬间凌厉的目光。

“你是在威胁我吗?”她撑着地面,声调一冷,“还是在陈述事实?”

“……我、我本意只是陈述事实,没想到达成了威胁的效果。”

方彧苦笑了一声,那种可怕的表情瞬间消退了。

她摸摸后脑勺,冷笑道:“你不考虑自己就罢了,请你也为我的身后名考虑一下吧。瞎混了这么多年,一事无成,只搞出一个要我政变的小团体,还真是独霸远星了!”

卫澄不吭声,固执地跪在原地:“……”

方彧突然觉得此地居大不易了,随手抽出一本书,假装自己找好书了,夺路而走。

她躲进洗手间里。镜面明晃晃倒映出她的脸——方彧有些不适应,别过头,避开镜子,忽然想起胳膊里还夹着一本书,随手翻了出来。

她忽然一怔。

《斐多篇》……这不是在大学上安达那门哲学课时,她的……作业本吗?

封皮上有她当年草草写下的姓名、学院和学号。这样的东西,帕蒂居然还能找出来、留下?太……太可怕了!

她顿了顿,才翻开扉页。里面有一行触目惊心的红字,是安达潇洒的笔体——

该生上课坐第一排睡觉,被发现后换个姿势继续睡,影响颇恶劣,建议扣出勤分,扣光。

方彧一瞬间哭笑不得:“!”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安达的关系本就是一个误会接着一误会——

她并不是有意坐到第一排睡觉的,是因为专业课拖堂来晚了,后排压根没有位置,才不得不坐到第一排睡的。

“什么?我为什么睡觉?可我真的困啊……”

方彧突然替十年前的自己觉得委屈极了,委屈得想哭。

但正如十年前,她只想着怎么分配睡眠时间,好半夜去餐馆刷盘子一样,今日的她也没有一滴眼泪可流。

**

桑谷。

阿廖莎再次踏进那家咖啡馆,众人已经习惯了这个举止特异、穿着奇怪的女人,对她再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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