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小外室(84)
或许她可以不在其他人的眼光,然则却是不想要沈延知晓她过得不好,她还没有忘记从前沈延要将她送去给人做外室的丑陋嘴脸,对于这样趋炎附势的人,最好的报复办法便是用权势狠狠地将他踩在脚下。
想到此处,沈书晴这才吝啬地又扫了他一眼,一年不见他竟然有了白发,额头上的褶子也更深了,看来即便脱离了那个贪腐案,也没有叫他好过多少,这便是他卖“女”求荣的报应吧。
沈书晴面上不着痕迹地闪过一抹快意的笑容。
她称沈延为沈大人,她自称为本妃,陆深一点也不意外,她这个小妇人啊,早已不是那个从前谁都可以拿捏的小娘子了。
非但无法拿捏她,反倒是连他这样满腹算计的主,如今也是彻底栽在了她身上。
知道了沈书晴的态度,陆深待沈延便更加不客气了一些,顿时冷下一张脸来,“既然王妃发话了,沈大人还不快说?”
却原来是沈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昨儿逛青楼,与那花魁娘子云雨之时,那花魁娘子暴毙而亡,如今将这事闹到了大理寺。花魁娘子死因蹊跷,或与服用助兴的药酒有关,然则闹到台面上,却始终是沈家面上无光。
是以,沈延才求到了陆深这里来,是想要将这事隐蔽地处理,最好是能够用银子私聊,别将这件事闹大。
这原也不是甚大事,只是闹出去叫人笑话而已。
陆深要帮他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然则他得要看沈书晴的意思,毕竟她未必愿意帮他,他可是记得从前两人的婚宴,她皆不曾邀请过沈家。
不过,沈书晴这次居然同意了,他倒是有些意外地眯了眯眼睛。
陆深哪里能想到,沈书晴曾私底下托沈延办过事,欠了他的人情,这才想着赶紧还掉。
沈延离开后,沈书晴一句多谢的话也没说,转身便离开,竟像是在躲避洪水猛兽一般,陆深瞧见她那纤细的腰肢,以及瘦削的薄肩,仿若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
他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叫住了她,“书晴。”
沈书晴稍顿步,并未回眸,只淡漠说了一句,“多谢。”
转身要走,却被人扣住了腰,沈书晴拧眉回眸,就看见陆深已近到眼前,正眉头一压,目光紧锁着自己,眼中些许无辜。
许是它眸眼中的这份无辜,沈书晴不曾第一时间推开他,给了他乘虚而入的机会。
他两手环上了她的腰,将她抵在门框上,垂下头与他面贴面,轻咬了一口她的唇瓣,而后以那能腻死人的眼神看她,“瑶瑶,邺城水寇那一案,若查实本王是无辜的,你能原谅我吗?”
既然得知了沈书晴心里最大的症结,陆深倒是像吃了一颗定心丸,毕竟这件事他从头到尾皆没有参与,他掌管刑部这些年,最是明白一个道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件事他没有做,纵然陈老爷子能冤枉他一时,也决计冤枉不了他一世。
他已写信给陈老爷子,又再派了刑部的官员下去查探这个案子,便是陈老爷子不肯松口,也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他满是希冀的眸子盯视着女子疑惑的眼,许久不曾闻到她身上的栀子香,这叫他感到安心的同时又想与贴得更紧,最好是寸寸肌肤皆贴合在一起,然则他却是看见女子神色一凛,而后大力摁开了环在她腰上的手。
看他的眼里没有一丝温度,“你又想要耍什么花样?”
“要屈打成招吗?”
陆深脑子里才升起的幻想霎时破裂,他知晓不该与与她顶嘴,他也知是多次的欺骗才叫她对他没了半分信任,可是他还是捂着针扎一般的胸腔,问她;“在你心里,本王就是这样的人吗?”
“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
沈书晴唇角讥诮,丝毫不带犹豫地怼他:“你说呢?”
清清落落的三个字,砸的陆深几要无法呼吸,他踉踉跄跄退了几步,背靠着翘头案,不住地摇头,“书晴,你,你从前不是这样牙尖嘴利的。”
曾几何时,那是一个连蚂蚁也舍不得踩死,连欺负她的奴仆也要包庇,连他棍罚一个做错事的奴婢,她皆要落泪求情的小妇人。
曾几何时,她对他柔情蜜意,从来不曾红过脸,从不曾大声说话,怎会似今日这般张牙舞爪,字字句句皆往人心口铡刀。
完全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沈书晴本不欲与他过多交谈,然则他话都说到这份上,她不再说几句,却是显得自己理亏似的,她转身,一步步逼近早已溃不成军的陆深,走到他面前后,她手一挥将翘头案上的笔墨纸砚全都挥洒到了地面。
扫了一眼冰裂纹地砖上的七零八落,沈书晴倏然仰面一笑,笑得森然冷冽,“从前?你还有脸提从前?”
“从前我就是性子太软,才会叫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我。才会任由你将我的一片真心,利用得干干净净,才会叫我的家人也被你算计到如此地步。”
“你让我明白一个道理,软弱就要被欺,落后就要挨打。”
说到这里,她摇了摇头,无声落泪,“我不想再被你牵着鼻子走了,陆深,你休想再诓骗算计于我!”
说到此处,沈书晴从发髻上取下一根玉簪,在陆深的毫无防备下,对准了陆深修长脖颈上横着的血管,眼里满是血红地威胁他,“你若是为了洗脱罪名,再去干甚么伤天害理的事,那我就亲手杀了你!”
说罢,也不去看陆深那早已震惊得瞳孔骤缩的双眼,捏紧玉簪,她转身就走。
陆深被她吓坏了,额头直冒细汗,甚至不及反应回她的话,只见她离去,才下意识伸出手去留她,“瑶瑶,你别这样,我害怕。”
只他话音还未落,手腕便结结实实受了一刺,他痛得眉头打结,看了眼那子往地上滴的鲜血,颤着声音问她:“你当真心里一点也没有我了吗?”
第66章 以死证清白
沈书晴细眉横蹙在哀切的杏眸上,眼里泪花隐隐,他为何还会问出这样显而易见的问题,他难道不清楚早在那一夜的欺骗之后,他们之间便再没了任何可能吗?
沈书晴低下头,痛苦地阖上眼,珍珠流苏步摇因她的动作漾出萧瑟的弧度,她艰难开口,“为何你事到如今还不明白?”
“早在你我之间横着几十条性命的时候,你我之间就再也回不去了。”
这些人全都是因她而死去,心里的内疚一直在,又怎会心安理得与好下去,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陆深知她心善,将她的自责与内疚看在眼里,就仿若从前一般,自然而然地走过去,以那只受伤的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揽她如怀,“书晴,别再想了,他们的性命与我无关,和你更是无关,你实在无需自责。”
“再过一阵子,我会向你证明这一点。”
事情不是他做的,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早晚而已。
然则沈书晴却不如何信他,铁板钉钉的事,她外祖还能骗她不成,遂厉声质问:“你要如何证明?找个人来当替死鬼?”
眼里再度浮现那一夜江面上的尸体,以及那如雷贯耳的喊打喊杀声,沈书晴一把推开陆深,将染血的白玉簪抵在自己的喉管,眼里恨意森切,“陆深,我警告你,你别再暗害无辜之人。”
那玉簪尖利无比,方才陆深已体悟过,虽未曾伤及要害,却也是鲜血淋漓,而此刻那簪子却对准女子的脖子,那架势是只她再多用三分力道便要划破肌肤,捅破她的喉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