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刀,逍遥扇,绝代双骄江湖行(152)

作者:云兮风流 阅读记录

这壮汉挑着满满的两桶大粪,低着头瞧着路行走,直在桥上时方才看到了这牵着细犬的王公子,想要避让时,却已是来不及。毕竟小桥狭窄,便只能尽量的靠着桥边的栏杆上,让那王公子先过去。

王公子掩了口鼻,正过桥时,那细犬却忽然冲着那壮汉冲了过去,王公子猝不及防,手上的铁链没有拉住,细犬陡然间便冲到了壮汉近前。壮汉虽然事先已见着了这凶恶的细犬,但此时还是吓了一大跳,“哎呦”一声,肩上的扁担便滑落在地,两桶大粪也倒落了下来。

霎时间,粪汁四散,臭气熏天,那壮汉的裤腿和鞋子上都染满了大粪,而在一旁的王公子的鞋子和裤脚上也粘上了不少臭粪。那壮汉倒也罢了,平常干的是挑粪砍柴的苦力,臭味闻得惯了,一时倒还没说什么,王公子已是跳脚大骂,道:“狗娘养的东西,溅了老子一身。”

是他的狗冲撞了别人,跌翻了粪桶,他自己反倒是咄咄逼人了,那壮汉虽然身子壮实,但却是个老实人,见王公子大怒,吓得也是不敢多说什么。

王公子一边将鞋子在桥栏杆上蹭着,一边指着他,道:“黑将军,咬死他,狠狠的咬。”说着时,放开了铁链。

风流本来远远的跟在了后头,离这小桥还有数丈的距离,这两桶大粪自然溅不到他身上,但见着王公子放脱了栓细犬的铁链,发令要这细犬要死那担粪的壮汉,倒也怕这细犬真上去咬人,闹出事来,便忙走到了近前,做好了准备——若真是这细犬扑上去撕咬那壮汉,他自然要上去管一管的。

只是那细犬这会倒不听主人的号令了,反而是低下了头,去舔舐那桥面上的粪汁,竟然是吃起粪来。想来不知为何,狗天生竟然对屎尿粪汁情有独钟。

你自以为很高贵吗?原来却也只是个吃屎的畜生。

王公子又大声的训斥了几句,那细犬却仍是不上前咬人,反而是津津有味的吃着粪汁,壮汉惊魂甫定,便要收拾残局。王公子哪里肯依,见那细犬不为所动,自己便冲上前去,捡起来落在一旁的一只瓠瓢,从一只尚有小半桶粪汁的木桶里,舀起来半瓢粪汁,猛地浇了那壮汉一脸。

那壮汉原来还以为这王公子在帮他收拾,却哪里想到这王公子竟然这般的无赖,没有避开,登时被浇了一头,脸上,嘴角边,还有脖子里都是粪汁,十分的狼狈。王公子这才作罢,哈哈大笑,道:“谁叫你弄脏本公子衣服,尝尝这粪汁的滋味如何。”

此时桥两头已围了不少人,但都是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着,没有一人敢走上桥来过问。

那壮汉脾气再好,此时也是勃然大怒,毕竟你好端端的走在大街上,遇上了恶人恶犬向你扑咬,冲撞翻了粪桶,一顿辱骂后还浇了你一头大粪,任你再好的脾气,也会发怒。只见那壮汉伸手抄起来跌在地上的扁担,抡圆了便要向那王公子头颅上打去。

但他只是扬起了手中的扁担,却凝滞在半空中,没有抡得下去。

以他粗壮的身子,还有那老桑木的扁担,这一下子非抡的那王公子脑浆迸裂,至少也是头破血流昏死过去不可,可他还是忍住了。

但凡那壮汉性子再急了点,王公子只怕已是生死未卜了。王公子却浑然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也是丝毫不怕,反而是伸长了脖子,将脑袋凑到了那壮汉面前,兴冲冲的道:“打啊,往这里打,使劲打,还想打老子,真是活腻歪了,信不信老子今晚便杀你全家。”

壮汉的手,在发抖,那是出自内心的愤怒和憋屈。他挑了那么多年扁担,干那么多力气活,手从来没有抖过,此刻是被气的发抖。

非但手抖,嘴唇也在发抖,气得说不出话,可他手中的扁担,却很稳,终究还是不曾落下去。

这又是哪个孩子的父亲,抑或者哪个母亲的孩子?是不是有老母卧床,幼童需要照料?是不是全家的重担,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是不是那一瞬间,想起了出门前父母的叮嘱,妻子的期盼,孩子的依恋?

但无论如何,他终于是忍住了,哪怕气得手抖,嘴唇也抖,可手中的扁担依旧是纹丝不动,一点也不抖。

但他能忍得住,一定不是为自己而忍的。

王公子等了半晌那壮汉还是不敢动手,冷笑一声,道:“这点胆量还敢向本大爷动手,你也就配挑粪了,赶快跪下来向我磕头,叫我三声爷爷,不然我今天便杀你全家。”

他随口的一句“今天便杀你全家”却是死死的击中了那壮汉的软肋,如果这壮汉是个单身汉,此刻血流五步的是谁还说不定呢。

壮汉终于软了下来,向是被抽空了气的皮球,跪倒在地,向那王公子磕头连连,口中叫着“爷爷,爷爷您放过我吧。”一边叫着,一边用力的扇自己耳光。

王公子并没有让他扇自己耳光,是他自行的,而且几乎用尽了力气,脸颊被扇得高高肿起来。或许脸上的疼,能压得住心中的疼,和心中的憋屈吧。

第195章 以德报怨

二人争执,那黑细犬却只顾津津有味的吃着粪汁,王公子虽然赢了这一阵,但看这细犬着实给他丢人,平日里都是喂它上好的牛肉的,此刻还这般拉胯,便又冲那壮汉道:“你也吃这大粪,和我的黑将军一起。”

壮汉咬着牙,道:“是,是……”竟然也开始趴在地上舔了一口粪汁。

王公子得意极了,连连拍手叫好,兴冲冲的,像是个打了胜仗归来的大将军一样。

小桥之下,流水潺潺,澄清的水流里,游鱼和水草,清晰可见。

桥面之上,恶臭阵阵,熏天的臭气里,呼吸和睁眼,都很难过。

王公子终究是不会和这等小民一般见识的,何况这里的空气着实太臭,他哪里肯多待片刻?便强拽着那细犬,便要离去。

他要走,自然是无人敢拦着,这苏州城,谁人不让着他,给足了面子。可风流远远的在一边,却着实被气得不轻,这大好美景,光天化日,偏偏有这纨绔子弟,恶棍无赖,在此大煞风景。

风流生起气来,那自然不会放过他,见他向小桥另一边走去,便从怀里摸出了一枚铜钱,逍遥指发力弹出,铜钱破空而出,正中王公子左肩。

王公子左肩吃痛,哎呀一声,便不由自主的向右靠去。而此刻王公子右边是还不到腰身的桥面护栏,寻常人走路自然是无碍,可这时王公子用力向右靠去,身子探了出去,登时失去了重心,随着一声“啊”的惨叫,跌落了桥面,接着是“扑通”的一声,跌入了溪水里。

虽然是寒冬时分,雨水不勤,但这溪水也有一人多深,加上江南天暖,此刻尚未结冰,王公子跌落溪水,口中叫着“救命”,不住的扑腾,而身子却是逐渐的沉入了溪水里。

看他落水扑腾的姿势,便知是个旱鸭子,不通水性,这溪水一人多深,又是寒冬时分,若不得及时施救,便是不溺毙,少不得也要冻个半死。

王公子虽然竭力的往上浮动,又不住的叫着救命,溪水两边围了不少的民众,但都是看着热闹,没人有上前施救的想法。

或许是王公子无赖惹人厌,便没人肯上前援手;或许是大家都不通这水性,没有救人的把握;或许是这寒冬的溪水太过冰凉,人人都怕浸湿了衣履,沾染了寒气。

总之是,闲看热闹者多,见义勇为者寡,准确说是,无。

那黑将军,见了主人落水,此刻跑到了岸边,冲着水里的主人汪汪乱叫,看上去有些着急,但它也终究没能力去下水救人。确实有一些忠犬懂得水性,能下水救人,但这细犬腿长嘴长,看起来擅长奔跑追逐——这也是王公子适才言到要去赛犬的缘由,但这细犬下水救人却决计不会的。

王公子的扑腾越来越弱,看样子,不消片刻,便要溺毙在这溪水之中了。风流眼见惩戒也差不多了,毕竟这王公子罪不至死,他也不想多造杀孽,正要去救这王公子上来时,却见那适才担粪的壮汉,拎起了扁担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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