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第一绿茶(84)

作者:山有扶苏 阅读记录

卫辞会怎么做?

他或许不会杀她,但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他可以公然无私,在薛逸欲轻薄她时还她一个公道。他也可以六亲不认,直接将犯了错的卫萱然关入大理寺。

一旦她的身份被揭穿,到时候她就是整个京城的笑话,她的下场说不定比回到玉无殇身边还惨。

玉无殇这是在逼她!

他要她无路可走,要她不得不回头求他,要她心甘情愿的留在陵州,永远困在那座青楼。

丛寒在外敲门,沉冷的声音透过门窗传了进来。

“阁主,事情已经办好了,人已经往卫国公府去了。”

沈菀心头一紧,迫切地追问:“你做了什么?”

玉无殇似笑非笑,“也没什么,不过是找到了澹州沈家的家丁,让他去卫国公府,好好认认你这位沈姑娘。”

沈菀小脸瞬间煞白,慌慌张张地便要冲出去。

玉无殇也不拦着,漫不经心的声音夹带着从容不迫的冷定。

“飞雪居已经是无殇阁的地盘,待你被卫府赶出来时,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勉强可以收留你。”

回应他的,是猛烈的关门声,砸得仿佛整座阁楼都铮铮作响。

沈菀神色仓惶地冲出飞雪居,竟是连伞都忘了拿。

云层被撕裂,豆大的雨滴砸得她睁不开眼,隐约之间,只看见一辆无殇阁的马车朝着卫国公府的方向而去。

沈菀的心蓦然一紧,浑然不顾一身湿透,迈着步伐追赶上前。

今日大雨,卫老夫人和元氏一干人等皆在府中,卫绅和卫辞上朝去了,算算时辰也快回来了。

一旦那沈家家丁揭穿了她的身份,等待沈菀的,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冰冷的雨水浇得她脸色泛白,但内心的焦急与恐惧却如一把火,烧得她焦灼难忍。

白梅绣鞋踏过青石板,溅起的水花在裙摆留下了点点污渍,她紧盯着前面的马车,不慎被脚下的泥坑绊倒,素白的袖子沾满了湿泥,珠花散落,青丝结缕,冷白纤细的手臂擦出了一道道浅红的血迹。

沈菀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辆马车消失在转角。

她咬紧牙根爬起来,再难的路她都走过来了,决不能毁在这一步。

迈着沉重的步伐上前,膝盖处的伤痛却牵得她双腿一软,眼看着又要摔下去,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她,同时一把伞撑在她头顶,遮挡了那漫天的雨幕。

沈菀惊愕地抬眸看着突然出现的盛瑜,突然抓着他的手,如同抓着救命稻草一样。

“盛瑜,求求你,帮我!”

盛瑜刚要说出口的话就这么被她堵在了嘴边。

他目光幽深地看着她,嗓音沉静,“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沈菀捏紧了拳头,软和的声音掷地有力。

“帮我……杀一个人!”

少年清淡的秀眉微不可见的一挑,如山水墨色般的容颜在雨中隐隐约约,似乎连那双阴郁冰冷的眼,都泛着粼粼清波。

看着他打发了侍卫追去,沈菀狠狠松了口气,往后踉跄了一步,如同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

“沈菀。”

她听见他的声音,不似素日那般长满了尖刺,就连那话语中噙着的几分笑意,都勾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不白帮你。”

“想好拿什么来报答我了吗?”

沈菀失魂落魄地回到别院,满脑子都是盛瑜临走前留下的话。

青竹撑着伞急匆匆跑来,满脸急色。

“小姐,你怎么不撑伞就跑出去了?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责问声的关切,如寒冰冷雨中的一蹙火苗,融化了一道裂缝,沈菀这才渐渐有了知觉。

她抬眸,油纸伞下,苍白的小脸泪如雨下。

“青竹,我真的好累啊……”

她太累了。

六岁被卖入倚红阁,她在风月场内苟且偷生,在玉无殇面前曲意逢迎,在卫国公府如履薄冰,都只是因为她想活下去,想光明正大、光鲜亮丽地活下去。

为什么总有人不肯放过她?

沈菀闭上了眼睛,试图在兵荒马乱的记忆里寻找一丝暖意,脑海中莫名其妙的,浮现了一道修长挺立的浓墨身影。

第104章 杀心渐起

九华堂内万鬼狰狞,颠倒的光影下是一张张扭曲的脸,张牙舞爪地要将她撕成碎片。

沈菀惊恐得浑身颤栗,拼命地想拔腿逃走,奈何双腿犹如千斤之重,将她牢牢锁在原地。

卫老夫人苍老的面容如腐朽的枯木,圆瞪的双眸仿佛要从眼眶中跳出来,嘶哑着喉咙怒喊:“兰音!你竟敢冒充我的外孙女,说!真正的沈菀在哪里?”

卫绅威容怒目,如同荒山老庙中的泥塑野神。

“一介青楼妓子,竟也敢冒充世家贵女,论罪当五马分尸!”

薛姨娘笑声尖锐,长长的指甲狠狠戳着她的脸颊。

“身份卑贱的野丫头!还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卫嫣然一脸冷漠,“你不是沈菀,你只是个妓子,没资格唤我姐姐。”

薛逸鬼气缭绕,胸口插着一支银簪,满身是血地朝她逼近。

“兰音,你还我命来……”

四面八方黑雾弥漫,恶鬼哀呼,鬼影重重,妄图将沈菀拖入地狱。

沈菀挣扎着,哭喊着,拼命逃离,却被那道墨红色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玉无殇脸上挂着温柔的笑,一如六岁那年初见般,朝她伸出了手。

“音音,你逃不掉的!”

沈菀惊恐万状,前有狼后有虎,在生死撕扯之间,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高声嘶喊。

“小舅舅救我!”

一只温厚有力的手将她从沼泽内拉了出来,沈菀闭着眼睛,浑身冒着冷汗,依稀听见了一句轻声呢喃。

“菀菀,别怕。”

沈菀这一病便是两日,卫辞便也在别院内陪着她,温聿几回去大理寺都没见到人,索性直接杀到了他的小院。

“好啊卫子书,你在这儿金屋藏娇,软玉温香,合着把大理寺那堆杂物都丢给我是吧!”

卫辞递给温聿一个警告的眼色,又朝内室看了一眼,确认没有动静,才不耐烦道:“找我何事?”

温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扯了扯嘴角,轻哼一声,虽仍不爽,但也刻意压低了声音。

“我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大理寺?”

“沈菀病得厉害,我不放心。”

温聿不理解,“不就是染了风寒吗?歇两日就好了,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吗?”

卫辞难以跟他解释。

“有事说事,没事就滚。”

温聿把一碟公文全都砸在他桌案上,拍了拍手,得意道:“你不去大理寺,我只好把公务给你送来了,记得批阅,我明日再派人来取!”

说着,他拔腿就跑,也不给卫辞反悔的机会。

温聿哼着小曲儿离开了小院,踏上了自家的马车,摇摇晃晃地朝着雨中驶去,却未察觉到站在巷口的那道身影。

姜弋撑着伞,靛蓝色的衣衫仿佛与烟雨融为一体,幽暗的目光从温聿身上收回,又落在眼前这座不起眼的小院上。

他回到武侯府内,姜稚渔的丫鬟立马赶了过来,哭着说姜稚渔要寻短见。

自七夕那夜,姜稚渔自觉被沈菀耍了,又见卫辞与沈菀亲密的举动,顿时就气病了。

她自乡野间被姜明渊捡回去,这十年如金枝玉叶一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独在卫辞身上栽了跟头。

栽了便栽了吧,谁让她喜欢他?可偏偏如今又冒出了一个沈菀,把她当猴一样戏耍,姜稚渔能忍才怪呢。

故而听着姜弋的脚步声,她忙不迭地爬上凳子,装作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作势便把脑袋往挂在房梁上的绸缎里伸。

门在那一瞬间被撞开,姜弋不由分说地割断了绸缎,强硬地把姜稚渔抱下来,脸色格外难看。

“姜稚渔,你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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