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云直上九万里(9)

作者:佛罗伦刹 阅读记录

然而不久后,看到马车里李凭云的瞬间,赵鸢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她介意!

马车里就一条坐席,除了和李凭云并肩而坐,她别无他选。

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能和外男共乘一车,还一起过夜?

赵鸢的脚往后退了一步,却正好被李凭云看见。

他厉声道:“你给我进来。”

赵鸢年幼时念不进书,难免遭到父亲的严苛指责,因此她最怕严厉之人。

李凭云声音稍稍一提高,她就不敢不从了。

“是,李大人。”

赵鸢硬着头皮上了马车,发现车里比她想得要宽敞些,她和李凭云虽是并肩而坐,但之间还有一拳的间隔,不至于身子挨着身子。

马车起初走在驿道上,还算平稳,一到山里野路,就开始颠簸了,两人被颠得一起一落。

车室空间太小,她完全不敢近距离去看李凭云,一直目视前方,坐得又端又累。

车轮突然从一个石头上碾过去,车厢向上腾空了一瞬,完成了一个大颠簸。

马车落下之际,一个重物砸向赵鸢肩头。

她梗着脖子朝自己肩头看去,只见李凭云的头颅靠在她削薄的肩上。

淡淡的月光流入车室,照得李凭云睡颜平静安宁。

赵鸢看了好一会儿,试图将他的容貌再看清一些。

可她猛然想起自己是个有婚约在身的女子,如此盯着其它男子看,有失妇德,于是立马转过头,紧紧闭上自己的眼睛。

她听到一阵轻微的鼾声,李凭云的呼吸似乎是一片羽毛,轻轻拂动着她的耳朵。

其实,赵鸢想,她不说,李凭云不说,不会有人知道马车里发生什么的,况且,她只是想要看看他而已,又不是做什么出格的事。

况且,他是她日后的顶头上司,她不得好好记住自己上司的样貌么?

对,看了就看了,看看而已,又不犯法。

从赵鸢的视角看过去,看不到李凭云脸上邋遢的胡渣,他高挺的眉弓和鼻梁占满她的视线,可在这样淡漠的脸上,却生了一排柔软纤长的睫毛,令他整个人看上去沉静温柔。

“你看着我,我睡不着。”

赵鸢肩膀忽然轻了,她想自己扰了李凭云的睡梦,忙道:“哦,那我不看...李大人,我没有!”

李凭云脑袋向一旁偏去,他打了个哈欠,在月光之下,他眼中盛着破碎的水光。

“六子,到下个县城找间客栈落脚。”李凭云道。

“得嘞,再走十里,就有客栈了,李大人,您再坚持一会儿哈,”

“李大人,咱们不是在赶路么?”马车里,一个弱小的声音响起。

李凭云困倦地看了看赵鸢,“嗯,本来是在赶路,但现在本官决定先休息一夜。”

还能这样...

“李大人...咱们赶一夜路,明天早晨就能抵达玉门关了,到时候您若是想休息,无人拦您...”

“赵大人。”李凭云双臂抱在胸前,身体后仰,话语里有几分语重心长,“你横竖是改变不了我的心意,若我是你...”

他刻意停了下来,话音变得意味深长。

赵鸢追问:“若您是我会如何?”

“若我是你,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就闭嘴了。”

这话说起来,有些不大中听。

好在赵鸢没有什么倔脾气,李凭云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她便闭嘴。她抿住双唇,瞪大双眼,表示从命。

除去进士、士人那些身份,赵鸢还有个最显而易见的身份:长安的贵族小姐。

她长了一张和苦难无缘的慈悲佛面,抿起嘴唇的时候,粉白面颊脸颊圆鼓鼓的,令人不由想起新生的猪崽子。

李凭云因这个想法而露出吝啬的笑容。

这是赵鸢第一次见他笑。

真是笑得莫名其妙。

她欲问李凭云为何要笑,想到自己正在闭嘴修行中,叹了口气,有骨气地转过头,背朝他。

戈壁滩上,一间二层楼高的客栈孤独伫立,六子把马车停在飘扬的酒旗下,进去询问了一圈,然后出来,“大人们,已经安排好了房间,你俩下来吧。”

赵鸢和李凭云一前一后下了马车,夜风如狼嚎,赵鸢不寒而栗。

在六子给李凭云递钥匙的时候,二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六子打了个哈欠,“李大人,我去喂马了,你和赵大人赶紧去屋里吧,别浪费了春宵一刻。”

赵鸢慌乱道:“休要胡言乱语!”

李凭云低头看着她,笑容渐深,从冷清变得放荡不羁。

他手臂搭在赵鸢的腰上,“此处并无他人,你我无需避嫌。”

赵鸢被针扎一般,迅速从李凭云怀里弹开,“李大人,你你,你们...”

赵鸢还没想好措辞,忽然头脚颠倒,天旋地转,竟是李凭云将她一把扛在了肩头。

震惊之余,赵鸢回味着李凭云扛起自己的力量,感叹他一个士人,竟如此有力,等以后有机会了,她也得好好练练体力才是。

李凭云将她扛入客房里,顺手把门反锁。

片刻后,黑暗的屋子里亮起一盏灯,纸窗上,投着二人的影子。

从外面看去,只见李凭云解开赵鸢的罩衫,大手一扬,将赵鸢罩衫扔落地上。

一声凄惨的“不要”响彻戈壁滩,而窗户上映着的那两个影子,时而分离,时而融为一体。

第7章 做戏要投入2

赵鸢紧张地地看着李凭云脱了自己外衣,又看到他吹熄了灯。

黑暗之中,两个男人窸窸窣窣说起了话。

六子道:“大人,好了没?”

李凭云讽刺道:“未免太快了些。”

六子道:“大人,这么做是不是不妥,赵大人毕竟是个女子,名节比天大,万一事情不成,反坏了她名节,她要寻死怎么办?”

“她自己转不开脑筋,本官爱莫能助。”

“大人,好了没?未免有些久了。”

“点烛火吧。”

屋中骤亮,躺在床脚迷糊睡了一觉的赵鸢也随之睁眼。

她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六子正在穿她的衣服。

赵鸢虽是个榆木疙瘩,但并不笨,她明白了李凭云弄这么一出,定有其它用意。

她正想开口,李凭云一双阴鸷目光朝她投来。

赵鸢这次学乖了,立马乖巧地闭了嘴。

六子穿上她的衣服,身形与她有九分相似。

在赵鸢惊愕的注视下,李凭云双手扶着六子的腰,朝床铺里走来。

李凭云用唇语对赵鸢说:“跟着我念。”

他接着用唇语道出了一句话。

李凭云唇形长得极佳,唇语清晰,赵鸢一看就知道他说的内容。

要她说这种话,不如杀了她算了。

六子用蚊子大小的声音说:“赵大人,这是为你安危着想,容我事后再向你解释。”

赵鸢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他们在折腾什么,她咬着后槽牙,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李凭云阴沉着脸:“念还是不念?”

赵鸢这人也不胆小,但她最怕人黑脸。

不屈地盯了李凭云半晌后,她终于委屈巴巴地念出了李凭云方才的唇语:“李郎,你莫要等明日酒醒,就忘了今夜。我赵鸢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恶心。

真是恶心。

赵鸢强忍着要吐的冲动,见李凭云起身在六子脖子上吻了一下,拍拍他屁股:“回去吧,别让人瞧见了。”

六子模仿起赵鸢那刚直的身板,简直惟妙惟肖,就连赵鸢本人都以为是在照镜子。

在出门的瞬间,李凭云便用掌风熄了灯。

他借着月光寻到床铺,瞥了眼木桩子似的赵鸢,淡淡说:“委屈赵大人今夜先睡地上。”

赵鸢从牙缝里挤出五个字:“下官不委屈。”

她话音刚落,刀尖铿锵的打斗声响彻驿站。

赵鸢立马跑到门边,欲去看一眼外面状况,身后之人不咸不淡道:“不关你的事,早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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