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难哄+番外(108)

作者:再让我睡一会 阅读记录

裴瑶笙颇为疼惜地摸摸她的后脑勺:“傻子,你自己呢?”

少女妍姿巧笑,灿若桃花,清丽不可方物:“从前有人肯将自己的愿望都许给我,自己却分毫不取。如今我便也为他这么做一回,我的愿望,都要自己实现。”

“果真是大了。”林舒虞无比欣慰,“咱们长房最小的孩子,如今也能独当一面咯。”

老侯爷哈哈大笑:“小丫头揪我胡子的胆大劲还历历在目,谁知一个不留神,都成远近闻名的淑女了。”

三夫人掩唇,调侃似的说道:“绾绾预备什么时候定亲?你长姐有了身孕,妹妹们也在说亲,为何你这个二姐姐没动静?”

温璟煦睨她一眼,神色淡淡。

裴筠庭大方答道:“此事看重缘分,再说,我大哥二哥都尚未着急,我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老夫人最烦这种小家子气的把戏,若非今日是喜庆的日子,她定会出言责备,见裴筠庭一笔带过,她便不再深究。

席散后,裴筠庭将温璟煦等人送至门外,自己则留在府中住上一晚。

温璟煦先是小心翼翼地将裴瑶笙稳稳扶到马车内做好,又掀开帘子,朝裴筠庭扬了扬下巴:“裴筠庭,差点忘了说,你那不中用的情郎托我照顾你,念在往日情分上,我勉为其难出手帮一下——你那什么堂,真以为无人知晓?替你挡了,不必多谢。”

说罢扬长而去。

……

边疆的冬日,其实并没有燕怀瑾最初想象得那般寒冷。

之前的胜利只是一时的,短暂庆功后,鞑靼连同胡人不断派遣小队轻骑侵扰兵营。他们对此地的天气地形较为熟稔,哪怕设陷不多,也足以让初来乍到的将士们吃些苦头。

刺骨的夜寒与沾霜的军甲无法叫睡意混沌的兵马燃起战意,沉浸在黑夜之中的暗矢与刀影,叫人胆战心惊。

营帐内,裴仲寒正替裴长枫包扎裂重新开的伤口,副将小跑着送来前线战报,裴照安读罢,立刻与燕怀瑾四目相对,双双明白,此刻便是他们一直等待的时机。

少年双眸亮得惊人,身上写满意气风发,一面重新穿好盔甲,一面嘱咐道:“侯爷,之后便交由您指挥大局了……待一切结束,回京指日可待。”

裴照安笑道:“才出来多久呢,便归心似箭了?”

裴长枫手下用劲,打好一个死结,没来得及收力,冷不防疼得裴长枫呲牙咧嘴:“爹,您有所不知,殿下急着回去,是准备上门提亲呢,要娶的,还是咱的掌上明珠。”

“年轻人,有点野心抱负并非坏事。”说着,裴照安正色拱手,“殿下,千万要小心行事。”

燕怀瑾掀开帐帘,半边身子浸在光芒中,腕上佛珠若隐若现:

“不破楼兰终不还。”

第一百一十三章 撑腰

嘉瑞三十八这年的仲冬稍纵即逝,生辰刚没过多久,裴筠庭便继续潜心建设自己的书院,所幸有温璟煦替她料理身后的繁琐事,才不至于暴露踪迹。

月末,靖国公府破天荒迎来一位贵客。

甫一瞧见自马轿走来的老者,姐妹俩的脊背不约而同地挺了一挺,记忆瞬间回溯到在太傅府读书练字的那些年。

寒风萧瑟,发现裴筠庭搀着裴瑶笙站在门前迎接时,林太傅哑然失笑,将她们赶回房中:“天气这般冷,岂是闹着玩儿的?都给我回屋去烤火。”

两人无奈照做。

虽是名满天下,学富五车的太傅,林自清却从不迂腐,反倒事事豁达开明,眼界不俗。

祖孙几人其乐融融,待仔细问过近况与孕期症状后,林自清悠悠摸了把胡子,喝下裴筠庭亲手沏的茶:“你外祖母身体抱恙,就没跟着我一块来。即便如此,倒不如一起来了,你们瞧,嘱咐了一大堆话要我问,嘁。”

“您老别抱怨了。”裴筠庭偷笑,“小心我转头就和外祖母告状。”

他作势冷哼,将杯盏扣在案上:“敢告状,罚抄三遍《兰亭集序》。”

裴筠庭立刻噤声。

炊烟袅袅之时,便要到了打道回府的时辰,林自清命人将补品和礼物抬进府,又道:“瑶瑶过得这样好,我便放心了……绾绾,你呢?旧时外祖教你的那些话,可还记得?”

“熟记于心。”

“哦?”

“外祖教过我许多,譬如收余恨、免娇嗔;还教我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还教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教我女子也可以同男子一般,拥有理想抱负,建功立业,自信张扬;教我学识、教我辨人、亦告诉我,若一个男子真心疼爱一个女子,言行之间必然装不下旁人。”

“那如今我问你,可曾觅到良人?”

闻言,她眉开眼笑,面若桃花:“他一直在我身边。”

林自清心满意足地离开。

嘉瑞三十八年的腊月残冬,捷报入京,牧尤之战齐军大败鞑靼联军,仁安帝再派三万骑兵前去支援。

除夕前夜,永昌侯带伤回京,家人团聚,却泣不成声。

因为他怀中抱着已火化的傅伯珩骨灰。

时隔数月,他终于回家了。

嘉瑞三十九年一月,因怡亲王叛变一事遭受牵连的一众官员下狱,该发落的发落,该抄斩的抄斩,但始终不见其妻儿踪影。锦衣卫出面调查追踪后才知,她们早已被人秘密转移。

嘉瑞三十九年二月,燕怀泽开始私下在朝中笼络大批官员,同时打压三皇子一党。温璟煦临危不乱,坐镇其中,这才稳定内部军心。

与此同时,承乾殿内的桃树悄悄冒了枝桠。

嘉瑞三十九年二月中旬,噩耗将至。

东风如饮烈酒,骤雨洗夜浓,此时本应早早就寝的裴筠庭,仍在灯下捧卷而阅,只因窗外雷声大作,而她心有不安。

万籁俱寂,有人于思念冲锋陷阵。

暴雨之夜,凌轩冒着风雨送来前线战报。裴照安在信中写道,三皇子燕怀瑾领兵乘胜追击,深入敌营,谁料敌军设下天罗地网,三皇子身中剧毒后失去踪迹,至今仍未寻见踪影。

烛台跌落在地,发出一连串闷响。

裴筠庭一字一句地读过去,唯觉异常艰难,好似被人摁着头深埋水底,无法呼吸,亦无法挣扎。

最担忧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漫长的沉默后,她颤声询问:“信是多久前的?”

“回小姐,关外快马加鞭传来的,应有半月左右。”

“半个多月……还没找到他吗。”

“二小姐莫急,若有新消息,近两日应当就要到了。您要相信主子,切莫郁结于心。”

“……我明白。”

嘉瑞三十九年二月下旬,确认燕怀瑾已死的消息传来,朝野上下一片哗然,帝后悲痛欲绝,辍朝三日。几天后,民间忽然传开一则谣言,称镇安侯居心不轨,叛国通敌。因此前三殿下无往不利,招来嫉妒,于是镇安候父子故意延缓救援,目的就是为让坐镇军中,少年英才的三皇子死于敌手。

流言蜚语,总有几分捏造成分在其中,偏偏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不出半日,便闹得满城皆知,隐有愈演愈烈之势,镇安侯府顿时声名狼藉。

二房三房不堪其扰,竟相互商量好了,有意带着祖上基业,企图分家。

同时,靖国公府收到一则邀帖,请昔日翰林院文学诗作皆上乘的裴氏双姝参加春日诗会,实际此帖意在羞辱“卖国贼”,裴筠庭却面不改色地接下。

她对裴瑶笙说:“阿姐,我们的亲人铁骨铮铮,为守护家国,抛头颅洒热血,我绝不容许有人如此践踏他们。”

春寒料峭,为化解战事带来的压抑气氛,由翰林、丽正等书院一块举办了这场诗会,京中才子及公子小姐几乎都会参加,可谓热闹非凡。

席间唯裴筠庭深受流言蜚语影响,除个别人外,不少人对着她窃窃私语。

如此种种,落入她眼中,不过端起茶盏来品一口的事,算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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