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难哄+番外(16)

作者:再让我睡一会 阅读记录

“那你陪我喝酒。”

他闻言皱起眉头,认真劝阻:“不行,不能再喝了,明日你该闹头疼。”

“……明日就让周思年替我收拾收拾你,他今天在宴上可说得信誓旦旦。”

燕怀瑾哑然失笑,顺着她的长发拂下去,能闻到她发间梳头水的清香。

好像自认识她以来,就一直是这个味道,未曾变过。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时的情形。彼时他满身是伤,动弹不得,被比他小那么多的姑娘抱在怀中,一声又声哄着。

与此刻颇为相似。

“周思年?你是觉得他打得过我,还是他敢动我?”

“燕怀瑾,你知不知道自己很烦!”

……

裴瑶笙白日时便看出裴筠庭情绪不高,姐妹同心,她猜到裴筠庭是因为重要的时刻某个人不在而闷闷不乐。

心下一直记挂着,待帮母亲将院中事情处理完,便提着裙子找到琉璃院来。

却不想在门边见到了对着一只大烧鸡,吃得正开心的展昭与展元。

她脚步一顿,随即狐疑地朝裴筠庭房间的方向看去。

然后清楚望见月下紧紧相拥,耳鬓厮磨的两个身影。

裴瑶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卸了去找裴筠庭促膝长谈的念头,临走前对匆匆擦干净手,站起来行礼的展元二人道:“去给你们家主子送个披风,仔细莫要着凉了。”

“若是还饿,让银儿她们去厨房给你们找吃的。”

回去的路上,她还在想,若是两人能趁此机会,将心中想法挑明,那是再好不过了。

只可惜,自家妹妹是块迟钝的小木头。

……

屋顶处,展昭送了披风,来了就走,未敢多留。

而燕怀瑾还在给裴筠庭顺毛。

他其实不大会说好听的话,从小到大,就喜欢过这么个姑娘,也独独好声好气的哄过这么一个。

只一个。

结果这人不仅不爱搭理他,还压根不知他喜欢自己。

“裴绾绾,你十五了。”

“嗯?怎么?”

“女子十五及笄,即可谈婚论嫁。”少年声线放低,略带蛊惑之意,“可曾想过要嫁与哪家郎君。”

裴筠庭认真盯他半晌,道:“反正不嫁不守时的。”

燕怀瑾颇为头疼地扶额。

母亲说得对,聪明人不与醉鬼讲道理。

他还想再与小醉鬼说些什么,侧过头去看她,却见裴筠庭双颊绯红,红唇被清酒染得潋滟,一双勾魂的桃花眼也忽闪忽闪。

那是点到为止的艳,不可方物的美。

察觉到他在看自己,裴筠庭将酒坛子举起,晃了晃:“你要喝吗?”

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裴筠庭就很大方地把坛子递过去:“喏,分你一半,可别喝光了。”

燕怀瑾没动,却兀自咽了口口水。

裴筠庭见他迟迟不动,皱了皱眉,还没开口,燕怀瑾便欺身上前,将十几年人生中,第一个青涩又珍重的吻送出。

而她未说出口的话,尽数藏于吻间,被他吞没。

一吻则胜千言万语。

像夏日里的清酒,像冬日火炉里温得正正好的花酿。

每一滴,都令人心头颤抖。

一个初尝浅辄的吻罢了,两人都有些紧张,随后裴筠庭无意识勾住他的颈脖,一个动作,换来他愈加剧烈的心跳。

裴筠庭脑中迷迷糊糊,可这酒后劲太大,眼下她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比酒还烈的,来自另一个人的存在,以及后腰温热的掌心。

吻毕,他耳根通红,脸也与煮熟的虾一般无二。

裴筠庭微喘着气,借头顶皎洁明亮的月光看他:“燕怀瑾,你怎么变成大番茄了?”

燕怀瑾:……我迟早有天会被你气死。

……

方才的暧昧与热切已如潮水般退去。

隐忍又笨拙的告白几经流转,最终还是未能说出口。

唯有她朱唇微启,喘息,长睫羽翼般轻扇,被他握在掌心,化为一瞬微弱的颤抖,在脑中一刻不停回旋。

蝴蝶翩翩起舞,悄悄飞入少年的梦。

她的一颦一笑,她那朝气蓬勃,如花般美好绽放的十年,尽数刻入燕怀瑾心头。

绾绾,愿你如清风明月,自在乘风,岁岁平安。

第十七章 莫道不销魂

这一夜于展昭和展元而言,堪称永生难忘。

主子千里迢迢赶回燕京,为的就是在今天结束前见到裴二小姐,同她说句生辰快乐,顺带赔礼道歉。

按理说,主子从侯府回来后即使不是满面春风,心情也当比赶路时的郁郁寡欢好上几分。

可自出了琉璃院,他便将自己锁在房中,一锁便是大半个时辰。

展昭二人听着屋内的踱步声,未敢多言。

怎料片刻后,燕怀瑾敞开门扉,吩咐暗卫严守承乾殿,又径自将展昭展元叫进房中。

阖宫皆知,三皇子与其他皇子稍有不同的一处,便是身边并无小厮或公公伺候,内寝亦不许婢女靠近,诸多事务皆由展昭展元代劳,此乃皇后和燕怀瑾两人的主意。

其原由,一则皇后看惯宫内怀有野心之人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丑态,稍有不慎便会被其牵连,导致满盘皆输,干脆先一步斩断根源;二则因早些年承乾殿出过一件事,险些害了裴筠庭,燕怀瑾为此大发雷霆,将寝宫内的婢女全都打发了出去,最后还是太后出面劝阻,答应他内寝可禁止宫女靠近半步,其余照旧,违者五马分尸、祸及家人,这才平息事态。

一盏茶的时辰过去,两人走出房门,面色是一致的古怪且复杂。

交班的暗卫还是头一回见到他俩这副仿佛见了鬼的表情,不由奇道:“欸,展昭兄,方才主子同说了何事?为何你二人如此——”

展昭与展元匆匆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苦不堪言,嘴角隐隐抽搐,随即摇头道:“我们还有事,先走了。”说完逃也似地离开。

燕怀瑾对此一概不知,自暴自弃般躺倒在床,忆起今夜发生的事,心乱如麻。

他仍记得,自己令他们脱掉上衣,将背部露给他看时,两位属下的表情堪称精彩至极。

可无论怎么看,也没有在琉璃院时,瞥见裴筠庭背上若隐若现的那蝴蝶骨来得悸动。

燕怀瑾不想承认那一刻自己的变化与反应,但它的确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欲望呼之欲出。

……

两个时辰前,他们还并肩坐在琉璃院的屋顶上对酌。

裴筠庭醉颜酡红,眉目波澜,迷迷蒙蒙。

仲冬的夜朔风凛冽,他坐在风口处,替裴筠庭挡住下所有呼啸而来的严寒。

一吻毕,她柔弱无骨般将头抵在他胸前,怕是早将他震耳欲聋的心声尽数听去。

哪有什么酒醉疏狂,四下无人,唯有少年野草般疯长的情感。

婵娟始悬,玉宇无尘,有风穿堂,绕她下颌青丝缠绵交织,扬她衣袂飘飖。

《传灯录》有云,二僧争论风帆扬动,六祖曰:“风幡非动,动自心耳。”

诚然,燕怀瑾并没有十成的把握,裴筠庭明日起来会记得此事,眼下他只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耳边嘈杂不已,不是幡动,而是心动。

比喜欢更为张扬热烈。

将困得睁不开眼的裴筠庭送回房,哄她渐渐睡着,燕怀瑾站在她床边,松了口气,后知后觉地发现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值得庆幸的是,终于在她及笄这天赶了回来,礼物也已放在她睁眼便能看到的地方。

回去后还得写个述职折子,将这几个月内在幽州探查的情报、处理的事务一五一十呈禀。

他深深凝望裴筠庭的睡颜,正预备离开,却见她忽然翻过身,背朝燕怀瑾。

方才还未睡着时,裴筠庭耍了点酒疯,趁人不备,自顾褪去外衫和披风,嘴里嘟囔着好热,仅剩一件薄薄的里衣。

至此,平日掩藏在层层衣衫下的若隐若现蝴蝶骨再次出现在燕怀瑾眼前,像极了快要破皮而出的蝶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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