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化储君后我辞官了(177)

作者:东边的小周 阅读记录

就在姜玉竹领着端妃赏赐的宫女离去后,颐和轩里的一位内监迅速溜出宫殿,顺着宫中僻静小路来到一处宫殿前。

登华宫内,缠枝杜鹃翠叶熏炉升起袅袅白烟,两名宫女分别跪在波斯地毯上,小心翼翼为皇贵妃的长甲涂抹蔻丹。

二十余年未再沾过阳春水的手,保养得极为精细,手指白嫩娇贵,丝毫看不出岁月流逝的痕迹。

斑驳日光照耀在女子十指上,妃红色蔻丹在光影折射下泛起宝石般的光泽。

皇贵妃抬起一只手细细端详着,眸底闪过一丝冷意。

妃红色终究是太浅了,不及正红色明艳夺目。

一位宫人上前行礼:“启禀皇贵妃娘娘,小泉子有消息送来。”

皇贵妃接过侍女奉上的云雾茶,低头浅呷一口,面色平静道:“让他进来罢。”

小泉子走进暖阁,他将方才颐和轩里端妃和姜家小女的对话一字不落全交待出来。

皇贵妃静静听着,食指和拇指捏着青花瓷茶盖,轻轻拨弄着茶面上的浮叶,语气听不出波澜:

“那位韩姑姑,平日在颐和轩里可与常人有什么不同?”

跪在波斯地毯上的小泉子如实答道:

“回禀娘娘,韩姑姑的年纪不小了,按理说早就到出宫的年纪,奴才听人说,韩姑姑的老家多年前旱灾,家人在逃荒的时候都死绝了,她十几年前在小厨房当差时烫伤颜面嫁不出去,端妃觉得她身世可怜,就一直将她留在宫里。”

皇贵妃勾了勾唇角,语气终有了波澜,轻嗤一声:“端妃倒是将先皇后的菩萨心肠学得十足...”

都喜欢当菩萨普通度众生,站在一尘不染的云端,目光怜悯,将无足轻重的东西施舍给他人,换得世人交口称赞。

可凭什么?

凭什么人有高低贵贱,而她生来就要当被施舍的人。

当年醉酒将她认成先皇后的人明明是皇帝,可为何最终承受耻笑的人却只有她。

同为婢女出身,那些人又凭什么鄙夷自己,骂她忘恩负义,背主求荣。

为何她出生就是卑贱的奴婢,而那个女子生来便是高高在上的贵女,受世人追捧,仰视,追求,人生完美无憾。

而她,只因朝着荣华大胆迈进了一步,就被狠狠打断了双腿。

冬天的风雪,寒冷刺骨,她怀胎九月,关在冷冰冰的冷宫,仿若一只被主人遗弃的狗,她的性命,她腹中孩子的生死,全悬在那个女子的一念之间。

她恨,她怨,她不甘心。

纵然后来得偿所愿,她却一丁点都不感到满足。

因为所有人都用轻蔑的目光看向她,告诉她先皇后仁慈,而她要继续当一只忠心摇尾巴的狗,好来报答先皇后的恩情。

哼,恩情?

无情打断她的脊梁,再施舍她一口残羹冷炙,这便是世人口中交口称赞,菩萨心肠的皇后娘娘。

从那日起,她便下定决心,要将所有看不起她的人踩在脚下,包括女子那张假慈悲的菩萨脸。

“哒”

皇贵妃放下青瓷茶盖,鬓间簪的七凤金步摇轻轻晃动,她寒声道:“告诉皇城司使,本宫要他速速前往宝华寺,查一查那个净妄大师的底细。”

“奴才领命。”

———

姜玉竹和太子回到府邸时,天色已经黑了,二人用过晚膳,唤来韩姑姑。

二十余年未曾踏出过颐和轩,女子的神色惶恐不安,她怯生生坐在扶手椅上,用仅剩下的一只眼怔怔看向太子,嘴唇微微颤抖。

姜玉竹倒上一盏温茶递过去,问道:“韩姑姑,敢问端妃可是有什么话,需要托你带给太子?”

今日在颐和轩里,姜玉竹发现暖阁里的侍女大多瞧着眼生,她忽而想起皇帝在大病初愈后,就从端妃和宸妃手中收回执掌后宫的凤印,交还给皇贵妃。

她猜测颐和轩里应有皇贵妃的眼线,因此端妃才会对她提到净妄大师时,反应极为平淡。

再略一思忖,姜玉竹便猜到端妃赏赐下琬含的用意。

琬含目不转睛看着太子,眼中渐渐蓄满泪水,她颤声道:“太子殿下,您太像皇后娘娘了...”

詹灼邺剑眉紧敛,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他沉声问道:“你见过孤的母亲?”

韩姑姑用力点点头,泪水随之落下,提起那个温婉善良的女子,她渐渐稳定下激动的心绪,郑声道:“奴婢见过,奴婢曾服侍过先皇后。”

姜玉竹倒吸上一口冷气,她不可思议盯着眼前的女子,疑惑道:“可当年坤宁宫里的宫人,在先皇后生产暴毙那夜后,全都被皇上赐死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女子眼眶泛红,哽咽着说起二十年前发生的事。

原来韩姑姑名叫琬含,她还有一个孪生姐姐,名叫琬情。

琬含,琬情再加上如今的皇贵妃,她们三个人曾是淑文皇后入宫时的陪嫁婢女。

后来,淑文皇后与端妃相识,见端妃思乡心切,她就把同为江陵人的琬含送去颐和轩,琬含常常做一些家乡美食,与端妃的主仆关系极好。

从此,她们二姐妹一人在翊坤宫服侍皇后,另一人在颐和轩服侍端妃。

二十年前,淑文皇后怀有身孕,太医院的御医早早就估算出皇后诞子的日子,可让人始料未及得是,淑文皇后竟提前半个月临盆,而皇帝当时正在潩州视察新修建的运河,一时间赶不回来。

淑文皇后因此前小产过,所以对这一胎格外小心,饮食和胎位都有太医院掌院亲自照看,可到临盆那日,却是迟迟生不出来。

碰巧端嫔在那段时日崴伤脚腕,无法前去看望皇后,她心中极为焦急,于是便让琬含前往翊坤宫打探消息。

回忆起往事,琬含面色微微泛白,她颤声道:

“皇后提前临盆,当时整个翊坤宫乱极了,有宫人热水,有宫人煎药,还有宫人用烈酒烹煮器皿,稳婆时不时唤人送去干净的帕子,我和姐姐容貌相似,有位稳婆认错了人,稀里糊涂将我带进寝殿帮忙...”

“当时皇后娘娘躺在凤榻上,整个人虚弱极了,我们都在为娘娘祈福,就这样过了半个时辰,稳婆说孩子露出个头,让皇后快用力...”

可就在此时,窗外的天一下就暗了下来,寝殿里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隐约听到有人在外面呐喊:

天狗食日了!

下一瞬,整个寝殿顿时陷入一片漆黑,胡掌院在黑暗中喊着快点灯,琬含和其他宫人一样,她在漆黑的寝殿里胡乱找起灯盏,与其他宫人撞在一起跌倒,尖叫声此起彼伏...

忽而,一道清亮的啼声在黑暗中出现,随着烛灯被点燃,众人欣喜地发现,皇后顺利产下了龙子。

淑文皇后从稳婆手中接过明黄色襁褓,她目光慈爱,唇角露出欢喜的笑意,忍不住低头亲吻襁褓中的孩子,小心翼翼将手指放进娃娃粉嫩的小手里,柔声道:

“小邺儿,我们终于见面了!”

寝殿内的宫人们纷纷下跪,贺喜淑文皇后喜得龙子。

皇后眉眼含笑着对翊坤宫里的宫人封赏,雕花轩窗外重现天光,一时间众人感到如释重负,喜气洋洋。

不久后,素日里的与皇后情同姐妹的丽嫔前来探望皇后。

“当年的丽嫔,就是如今的皇贵妃。”

提起此人,琬含倏地握紧双手,脸上烫伤的疤痕因惊恐变得愈发扭曲。

姜玉竹感到一旁的太子紧绷起身子,她侧眸看过去,发现男子面色竟是从未见的苍白。

史书记载,当年先皇后是因产下太子后出血不止,不治而亡。可琬含所讲的故事,却是皇后顺利诞下太子,并且母子平安。

她忽而心生一抹不安,主动握上太子冰凉的手掌。

琬含继而诉说着往事:

“丽嫔来了后,说是有一件极重要的军务要对皇后道明,皇后遂遣散寝殿里的宫人,我跟在一位宫女身后想要离开,却发现姐姐就在翊坤宫外面,担心被人发现我擅入翊坤宫,给姐姐惹上麻烦事,我就悄悄躲进屏风后面,想等着丽妃走后,我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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