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1309)

寇仲微笑道:“这就叫各师各法,说起活命之道,杨兄有否想过令师的问题?当你老哥失去利用价值时,他肯放过你吗?”

杨虚彦淡淡道:“这方面无劳少帅为虚彦担心,虚彦今趟来是代太子传话,看少帅可否抽空与太子殿下私下碰面?”

寇仲笑道:“原来杨兄是奉命来作试探,不过太子殿下似乎错派人选。请恕小弟直话直说,我今趟来见的是你们皇上,对太子连敷衍的兴趣亦欠奉,烦请如实告诉太子。”

杨虚彦长笑道:“少帅是白白错失机会。希望少帅回去后好好三思,若想法有变,太子仍是那么欢迎你。”策马掉头而去。

车队开出承天门,转左进入车水马龙、热闹升平的大街,仿似由一个世界进入另一个不同的世界。

寇仲叹道:“这小子算是甚么意思,做说客怎会这般说话?”

跋锋寒沉声道:“他在恐吓,好试探我们的反应。”

寇仲伸个懒腰道:“杨小子是子陵的、烈瑕是老跋的,盖苏文好应由我招呼。这叫公平分赃,大家该没有争拗。”

马车来到兴庆宫入口大门,三人才晓得兴庆宫是怎样一个处所,更明白李渊因何有这样的好安排。

兴庆宫佑地之广等若东市,虽及不上太极宫的规模,却绝不在建成的东宫或李世民的掖庭宫之下,但建筑物的数目却远及不上东宫或掖庭宫,皆因龙口渠由东北流入,至西南角形成占据宫内达四分一的大湖,清明渠再出大湖西南端流出宫外。沿湖树木苍苍,仿似把郊野移植到宫内,难怪李渊有山林之胜的赞语。

兴庆宫东面紧靠外城墙,只隔一条供军队来往的驰道,却没有开门。北墙开三门、西南各开二门,主门兴庆门位于西墙正中。各门均是守卫森严。

三人想到的是只要李渊一声令下,把各门封锁,派人重重围困,他们惟有凭真本领始有生离机会。

东市位于兴庆宫西南方,成对角之势,一街之隔。

马车开进兴庆门,在轰立前方的兴庆殿前停下,随行禁卫打开车门,恭请三人下车。

迎接他们的赫然是李神通和李南天两大唐室有斤两的人马,见到李神通,寇仲等登时放下一半心事,暗忖凶中藏吉,算不幸中的万幸。

李渊此着确是妙绝,令他们一举一动全在监视下,偏又不能抗议,还要感谢李渊“侍候周到”。

三人环目一扫,远近林木间亭台傲立,枝叶掩映里殿堂幢幢,曲廊幽径,无可否认是繁嚣的市鹿内避世的静地。阳光下从西南延展过中央的大湖闪闪生辉,碧波荡漾,更令人精神一振,洗涤尘俗。

一番客气话后,寇仲问道:“这个湖定有个漂亮的名。”

李南天答道:“此湖名龙池,兴庆宫正是因此池而筑,是天然的湖泊,没有它,当不会于此大兴土木。”

李神通接口道:“此宫为我和皇叔托身之所,皇叔居于宫东北的新射殿,我的蜗居是中央靠湖的南熏殿,不过若论景色,当以宫东的沉香亭和西南的花萼楼为最。花萼楼更为皇兄避暑之所,现在则为少帅行宫。皇兄吩咐下来,着我们禀告少帅,花粤楼就是少师在长安的家,行动出入悉随少帅心意。”

李南天接下去道:“少帅的亲随被安排进驻花萼楼,花萼楼高三层,顶楼居高临下,可把宫内宫外美景尽收眼底。”

寇仲哈哈笑道:“原来皇宫外尚有这么好的地方,我急不可待要好好享用一番啦!”

第三章 花萼双辉

“花萼楼前春正浓,飘飘柳絮舞晴空。”

花萼楼全名花萼双辉楼,位于宫内西南角,滨龙池而筑,以三层楼为中心,走廊连接起其他两组建筑,辉北和辉南两院。

李神通和李南天尽地主之谊,藉着领他们到花萼楼的机会,顺道带他们沿岸游池。

兴庆官与太极宫不同处,是因龙池的存在致建筑不拘一格,大型建筑多置于宫北,南部是以龙池为中心的园林区,此池广及数十顷、呈椭圆形,植有荷花、菱角和各种水藻。鱼儿联群结队畅游水内,生意盎然。

沉香亭位于龙池东端,以沉香木作建材,四周遍种牡丹,品种繁多,坐在亭内就像置身牡丹花的汪洋中。

抵达花萼楼时,王玄恕率飞云卫在主楼前结队欢迎,王玄恕出身显赫之家,熟悉宫廷礼节,行止合度。

李神通欣然道:“花复萼、萼复花,花萼辉映。这就是少师在长安的行宫,宫内人等奉有严令,不准踏进楼殿范围半步。少帅出入可采最接近的金明门,出门后左转是光明大街和东市,非常方便。金明门旁设有马廊,只要少帅吩咐,有回维度马和马车供少帅代步。”

李南天补充道:“为少帅举行的廷宴今晚戌时初在太极殿举行,秦王会亲来迎接少帅入宫赴宴。”

两人去后,寇仲笑道:“原来当大唐国宾是这么威风的。”

跋锋寒露出自见傅君瑜以来的首丝笑意,淡淡道:“这叫国君之礼,李渊是北君,你则是跨长江而来的南君。”目光扫过一众昂首挺胸的飞云卫,道:“让我来考较他们的功夫,顺道指点他们两手如何?”

众飞云卫闻言无不脸露雀跃喜色。

寇仲知他是想借舒展筋骨,以泄心头伤痛,笑道:“欢迎还来不及,怎敢反对?让我们把南院花园变作校场,玩他娘的几手。”

兵器交触声不绝如缕。

跋锋寒赤着上身,在林木环绕的南院草地上跟众飞云卫交手切磋。

寇仲来到坐在花萼楼南门石阶间观战的徐子陵旁坐下,道:“幸好有李神通作联络,否则我们将要中断和宋二哥与雷九指的连系,我们的兄弟已陆续抵达,进驻城外由黄河帮老大陶光祖安排的秘巢,麻常亦于昨夜抵达,据他说一切进行顺利,只要有十来天时间,可以起事。”

徐子陵皱眉道:“城外的驻军情况如何?”

寇仲捧头道:“这是个令人头痛的难题,在城北禁苑现驻有一支兵力达万五人的军队,可迅速支援玄武门和唐宫。以前我们还有个如意算盘,就是在汉中结集军队,佯装由蜀入关以抽空长安兵力,现在此计当然行不通,难道我们一边在长安与李渊谈情说爱,另一边却跟他作刀光剑影的交锋?一天未能寻出应付这支军队的方法,只要李渊在太极宫的烟火台燃起烽火,此军来攘,我们定要遭殃,绝无幸免。”

徐子陵道:“此军由何人率领?”

寇仲道:“此人叫唐俭,是追随李渊多年的心腹大将,即使李神通亦没说服他的把握。”

徐子陵皱眉苦思时,王玄恕神色凝重的来报,低声道:“长林军可达志将军求见,他坚持在花萼楼门外等候少帅。”

寇徐两人心中打个突兀,始明白王玄恕因何有此神色,若可达志是探老朋友而来,当然不会这么拒绝入楼半步。

寇仲按着正要站起来的徐子陵,道:“让我单独去见他,纵使闹翻,你也可以有机会补救。”

徐子陵露出苦涩的笑意,两人心中明白,前路会愈来愈难走。

可达志昂然立在花萼楼外广场,不眨眼地盯着朝他走来的寇仲,神情严肃冷酷,当寇仲抵达他身前,可达志冷然道:“你们为甚么要到长安来?”

寇仲有点怕面对他迫人的眼光,移前两步,来到他右侧,两人面颊相距不到一尺,目光却背道而驰,投往相反方向,叹道:“但愿我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唉!你的大可汗颉利正在北疆集结大军,入侵是旦夕间的事,我寇仲焉能坐视?”

可达志沉声道:“为何不能坐视?更可坐享其成,今趟我军非是冲着少帅你而来,而少帅偏要插手。少帅可知你正做出最愚蠢和毫无疑问是自我毁灭的行为?”

寇仲心中暗叹,可达志之有这种想法,皆因出身背境上的差异,在大草原士,数千年来部落各自为战,弱肉强食、毁灭和并吞不断进行。对可达志来说,李唐等若一个强大的部落,而冠仲则是另一部落的领袖,寇仲替李唐出头,是他硬管另两个部落间斗争的闲事。这种源于大草原的思想在可达志脑袋内是根深蒂固,任他怎么说也没法解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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