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1310)

可达志续道:“你现在尚有一个机会,是立即滚离长安,当我们进攻李唐,你则挥军洛阳,瓜分李渊的天下,到时我们是战是和,再由出双方决定。”

寇仲摇头苦笑道:“兄弟!请恕我不能从命。”

可达志旋风般转向寇仲,探手用力抓着他眉头,便把他扭得两面相对,双目射出厉芒,怒道:“你的脑袋是否石头造的?怎可如此冥顽不灵?你可知自己正做着最不智的傻事?在长安你们是全没有机会的。不但我们要除你而后快,傅采林和盖苏文亦一心置你寇仲于死地,李渊和建成更对你们不安好心。任你寇仲三头六臂,眼前所有人能看到的是你在自取灭亡。他以为李世民能护着你吗?若这么想便是大蠢材!李世民自身难保,在李渊支持下,李世民肉在砧板上,任由建成宰割。敌我之势实在太悬殊,看在你还念我是兄弟份上,立即给我可达志滚回梁都去。”

寇仲颓然道:“我真的办不到,有违达志一番好意。”

可达志放开抓得寇仲痛入心脾的双手,后退三步,双目杀机剧盛、厉叱道:“好!由今天开始,我们再不是兄弟。”

寇仲叹道:“你怎么说也没用,是兄弟的永远是兄弟。他娘的!为甚么不同的民族不能和平共存,大草原是你们的,任你们快意纵横,你们因何要把中土变成另一个可供任意践踏的大草原。我们各自发展出不同的文化体系,任何一方对另一方的入侵只会做成大灾祸。我寇仲可拍胸口担保,当中土一统后,我们再不会犯杨广的错误,做兄弟怎都比做死敌有趣得多,对吗?”

可达志沉声道:“这只是少帅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历史早告诉我们此路不通,自远古开始,征服中土成为草原士每一位战士心中最高的盼望,此为眼前没有人能改移的现实。中土的强大,就是我们的灾祸,自有历史以来便是如此,并不会因你寇仲而改变。亦由于草原上每一个民族每一位战士均明白此点道理,所以大草原的力量才会在大汗的领导下集结。包括你寇仲在内,谁也不能影响我们间的盟约。识相的就滚离长安,我们的军事行动非是针对你少帅军而来的。”

寇仲改以突厥话道:“烈瑕小子的事你还管不管?”

可达志显然被他的突厥话勾起回忆和曾并肩作战的兄弟之情,眼内的厉芒溶化少许,微一错愕,好半晌苦笑道:“有甚么好理的?秀芳大家心中的人既非我可达志,更非烈瑕,而是你寇少帅,这是她亲口向我透露的。”

寇仲一呆道:“竟有此事?”

可达志道:“我不想再提起这些对我已成过去的事!”

寇仲颓然道:“但你可知我刚才去见秀芳大家,却给她拒诸于门外?”

可达志皱眉道:“不会吧?”

寇仲道:“我寇仲是向自己兄弟说谎的人吗?”

可达志断然道:“你我再不是兄弟,你和子陵这么到长安来,摆明不放我可达志在眼内。劳烦你通知跋锋寒,若他要挑战圣者,首先要过我可达志这一关,其他都是废话。只要你们三个人中任何一人能击败我可达志,我才不会管此事,否则任何对圣者的挑战,一概由我可达志接着,少帅明白吗?所有甚么兄弟之情、男女爱恨,在民族和战士荣辱的大前提下,均变得微不足道。”

寇伸大感头痛,心情更变得无可再恶劣,正要说话,足音响起,一名身穿长林军武士便服的突厥战士,匆匆来到,低声向可达志道:“董贵妃的座驾刚进入金明门。”

可达志目光往寇仲投来,语气回复冷漠平静,道:“请少帅好好考虑可某人的提议。”说罢偕手下没入树丛深处。

蹄音轮声自远而近,十多名禁卫簇拥下,载着董淑妮的华丽马车出现马道,朝花萼楼驶至。

跋锋寒来到呆坐石阶的徐子陵旁坐下,瞧着收拾兵器弓矢的飞云卫,赞道:“这批人无一弱手,相当不错。”

徐子陵心不在焉的答道:“他们是由寇仲亲手挑选和训练的,该不会差到那里去。”

跋锋寒淡淡道:“子陵有甚么心事?”

徐子陵反问道:“你没有心事吗?”

跋锋寒露出苦涩的笑容,道:“我只知道眼前最重要的事是与毕玄分出胜败才罢休的决战,其他一切无暇理会。”

接着岔开话题道:“少帅见甚么人去?”

徐子陵颓然道:“可达志。”

跋锋寒瞧他一眼,没再说话。

此时寇仲从花萼楼走出来,到跋锋寒另一边坐下,若无其事道:“董淑妮来哩?”

跋锋寒讶道:“你不用招呼她吗?”

寇仲道:“表妹要见的是表哥,关我娘的屁事。”

看他神色,两人立知他定是因曾被董淑妮抢白,故大感没趣。更明白他先受到尚秀芳冷待,所以份外受不得另一旧情人的气。

徐子陵道:“达志有甚么话说?”

寇仲叹道:“能是甚么好说话?他极度不满我们这么到长安来,力劝我们立即滚离长安,否则莫要怪他不念兄弟之情。在他心中,我们是在管他们和李家间的闲事。”

跋锋寒双目寒芒烁闪爆亮,冷哼道:“那他又是否想管我和华玄间的闲事?”

寇仲颓然道:“老跋你真明白他,他明言除非我们三人中有一人能胜过他的狂沙刀,否则你老哥休想碰毕玄。”

跋锋寒不愁反笑道:“这小子想得真周到,明知你两人不忍心杀他,所以硬迫我出手,而我则投鼠忌器,怕因万一负伤而失去决战毕玄此千载一时的良机。”

徐子陵皱眉道:“可达志不像会玩这种心术的人,锋寒怕是对他有误解。”

跋锋寒从容道:“坦白告诉我,你们可有丝毫无损的于击杀可达志后全身而退的把握吗?”

寇仲摇头道:“这是绝对没有可能的,没有点牺牲?怎可能放倒他,一个不好!还反会被他宰掉。他奶奶的熊,老跋你的分析很对,可达志已从兄弟变成敌人,且是最可怕的敌人,因为大家曾做过兄弟,深悉我们的为人行事,所以只凭几句话,便令我们三人均不能出手挑战毕玄。而最要命的,是毕玄的荣辱关乎到我们与塞外联军的胜负。”

徐子陵生出危险的感觉,不但花萼楼外情势险恶,跋锋寒和寇仲亦令他感到危险,因为他清晰地捕捉到寇仲对可达志生出杀机。

寇仲朝徐子陵道:“兄弟!成则为王、败则为寇,要争得最后的胜利,让大家可活着回去见最想见的人,必须舍刀之外,再无他物。为了天下,为了老跋,更为你为我,我再没有另外的选择,只好与可达志作个了断。”

徐子陵苦笑道,“我唯一的希望是可以有个较愉快的结局。”

跋锋寒沉声道:“我们明白子陵的感受,不过长安城内敌众我寡,落在下风的是我们,绝对不容作丝毫的退让。”

徐子陵摇头道:“可是我们终究是有血有肉的人,有些事不能不顾及其后果。”

寇仲默思片刻,点头道:“子陵是在为我好,因为纵使我能击杀可达志,事后必悔疚终生,虽能以种种借口为自己开脱,可是自家知自家事,日后会耿耿于怀。”

跋锋寒皱眉道,“这么说,可达志岂非成为我们的死结,令我们无法击败毕玄从而动摇塞外联军的团结和士气,举事时更倍添凶险变数?”

寇仲道:“老哥放心,我就和可达志来个以伤换伤,再比比看谁康复得快一点,那可达志不但无法阻止你向老毕的挑战,说不定还可令敌人误以为我重伤未愈下,提早发动,一举两得。哈!这叫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跋锋寒一呆道:“这确是在目前的情况下最佳的策略,更兼顾到我们与可达志的情义,不过天下间惟有寇仲和徐子陵有资格这样做,因为别的人均不懂长生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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