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1315)

石青璇一对美晖的灯光逐渐被如海深情替代,不眨眼的凝望着他,回报他炽热的目光,尽把心底的感情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眼下,更胜过千言万语、绵绵情话。

徐子陵心头一阵颤荡,真怕眼前只是刹那间的幻象,更会因某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令这一切会忽然间消失。

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下一刻他感到把眼前的幸福拥入怀里,寻上她香唇,使劲地吻她,抚摸她柔若无骨的香肩,用尽他的热情、力气。

石青璇娇躯不堪刺激地强烈抖颤,不片晌嘴唇变得灼热柔软,探出玉手搂上他脖子,沉醉在他的热吻里。

天旋地转,徐子陵彻底迷失在这爱的甜梦至深之处,甚么玉鹤庵、长安城至乎笼罩中土塞外的战云,全被抛往九霄云外,体验着紧拥怀内实在而真确、充满血肉的感觉,踏实的幸福,将密藏压抑多年对怀内玉人的爱恋,肆意释放,心内因师妃暄诀别而产生的伤疤,逐渐愈合缝补,鼻子盈满石青璇秀发和娇躯散发的芳香气息。

唇分。

石青璇贴上他脸颊,轻喘着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一句话把徐子陵的魂魄从无限远处召回来,幸好这梦般的美丽现实仍未消散,仍是那么实在,令人难以相信却又具铁一般的现实。

听石青璇仍只肯以“他”来称呼石之轩,可知直至此刻,她仍不肯原谅石之轩。不过她肯主动提起他,对石青璇来说怎都是一种进展。

徐子陵用力紧拥她,立誓绝不让任何事物再伤害她,柔声道:“他是一个因犯下弥天大错致下半生活在悔疚交集中的可怜人,但同时他亦是有能力破坏中土一切希望的可怕魔君,这样说青璇明白吗?”

花萼楼外靠湖的木构平台上,李世民、寇仲倚栏朝龙池眺望,等候徐子陵回来。

寇仲道:“秦王似乎来早了些儿,晚宴在何时举行?”

李世民欣然道:“世民望可于国宴前,请你们到蜗居打个转,让少帅、子陵和锋寒与贱内和劣儿见个面。”

寇仲不解道:“现在整座长安城内的人都在怀疑我和你私下勾结,瓜田李下,这样往还不怕更添别人疑心吗?”

李世民微笑道:“这是如晦想出来的妙策,正因我还要不避嫌疑的笼络少帅,反表示我们间清清白白。对吗?”

寇仲恍然道:“明白哩!这招叫负负得正。”

李世民道:“你们到凌烟阁见傅采林时,父皇召我们到议政厅开紧急会议,与会者除太子、齐王外,尚有淮安王、裴寂、封德彝、萧颐和宇文伤,本意是要从我口中问出与你们协议达成的经过和宋缺的取态,最后却演变为太子和齐王对我的责难和质询。幸好父皇对你们确有倚仗之心,所以裴寂和宇文伤都不敢插话。”

寇仲皱眉道:“尹祖文是否在场?”

李世民摇头道:“他尚未有参与的资格。”

寇仲微笑道:“你有否揭建成的疮疤,看他如何解释东宫的火器大爆炸?”

李世民叹道:“我想得要命,却知时地均不适合,父皇亦知我和太子、齐王间势如水火,下令若任何人蓄意挑衅,惹事生非,他必严惩不贷。”

寇仲欣然道:“这是好消息,至少我们今晚不用杀出太极宫去。”

李世民哑然失笑道:“父皇确有与你们联手退敌的心意,会议后还嘱我在晚宴前,提早领少帅到御书房谈话,然后共赴晚宴。”

寇仲吃一惊道:“不会是个陷阱吧?”

李世民道:“要对付少帅、子陵和锋寒,不是单凭一批高手可以办得到的,必须调动兵马,重重布防,即使如此,仍没有人可有十足把握。上趟围剿石之轩是最佳前例,父皇岂敢再轻易犯险。且一旦失手下让少帅突围而去,父皇将招天下唾骂鄙视,一失再失,如何团结一致应付颉利的入侵?少帅不用多虑。”

寇仲点头道:“秦王之言有理,不过据我所得的各方消息,令尊确有杀我的决心,只不过会耐心待至联军撤退。”

李世民脸上现出凝重神色,道:“父皇因少帅和我的关系,目下确站往太子的一方,所以我们要应付的不但是太子和齐王,还有父皇,否则将功亏一篑。”

寇仲心中暗叹,要在长安城内对付势力庞大、兼有突厥人至或高丽人撑腰的建成、元吉已非易事,即使成功,如李渊发动反击,他们能活离长安的机会仍是渺茫。

沉声问道:“联系重臣大将方面的进展如何?”

李世民苦笑道:“淮安王不敢轻举妄动,故可说是尚无寸进。”

寇仲道:“不冒点险怎行?”

李世民道:“我同意淮安王的谨慎,在现今的情势下,我们须营造一种形势,令所有人明白中土未来的福祉全系于我们和少帅的同心协力上,而太子则与突厥人一鼻孔出气,一心置少帅和世民于死地。直到在二者间只能选择其一的形势下,我们的游说始会生得奇效。”

寇仲道:“你确比我思虑缜密,这想法非常正确。好吧!先让我们来个招摇过市,增加建成、元吉对我们的疑心,若他们忍不住先来犯我,我们便成功哩!”

跋锋寒和徐子陵现身平台,朝他们走过来。

寇仲笑道:“为何不见我的嫂夫人呢?”

徐子陵欣然向李世民打招呼,与跋锋寒来到两人跟前,道:“她留在玉鹤庵较适合,秦王来早哩!”

李世民道:“时间无多,我们边行边说。”

李渊将寇仲迎入御书房的外厅堂,分宾主坐好后,内侍奉上香茗。

寇仲装出初到贵境的样儿,随口赞叹厅堂的布置和陈列的珍玩,事实上他是旧地重游,还在内进李渊的办公室坐过他的龙椅,把玩过龙玺。

夕阳从西窗透入,令厅堂充盈着日夜替换韶光流逝的气氛。

李渊向垂手恭立一旁的韦公公道:“所有人给朕退下。”

韦公公大惑愕然,当然不敢违令,只好率领众太监退往御书房外。

寇仲现出江湖气,竖起拇指往面门而坐的李渊赞道:“阀主仍是宝刀未老,胆气过人,令小子更有信心,可联手驱赶入侵的外敌。”

李渊从容笑道:“少帅总令我生出重返江湖的感觉,不瞒少帅,这感觉使我既感新鲜又是无比刺激。没有旁人搔扰,我们可畅所欲言,不用有任何顾忌。”

寇仲点头道:“那我就不客气,阀主信寇仲吗?”

李渊道:“观其行,听其言,知其人,一直以来,我都在留意少帅你这个人,若不信任你,少帅今天怎会坐在这里?不过人归人,事归事,在天下一统的大前题下,影响形势发展的因素错综复杂,牵连广泛,往往令人身不由己。李渊想先问一个问题,以宋缺我行我素的一贯作风,怎会容少帅有此西来之举?”

寇仲微笑道:“阀主对宋缺高傲的评语,指的当是他老人家坚持南人正统的信念。阀主既肯直言,我也不用瞒骗阀主。唉!我下此决定前,曾经过心内一番挣扎,最后决定接受妃暄的提议,一半是因子陵,另一半却是为自己。”

李渊饶有兴趣的道:“愿闻其详。”

寇仲晓得这席对话关系到他和李渊间的盟议,即使李渊一心杀他,若对答得宜,也可稳住李渊,令他待至击退或吓退塞外联军后始动手,最关键是自己能否使李渊相信他的诚意。

微一沉吟,道:“子陵那一半原因,阀主理该明白,子陵一向悲天悯人,从不把个人得失放在眼内,当他明白中土大祸当头,而联手共拒外敌是唯一选择,自是义不容辞。至于我那另一半原因,说出来肯定阀主不会相信,为的只是博一位美人的欢心,正如侯小子希白说的,做一件可令她忘记我以往所有过失的骄人壮举,让她晓得我寇仲非是权欲薰心,失去良知之徒。”

李渊大感愕然,皱眉道:“竟有这样一个原因,确大出乎我意料之外,更希望少帅告知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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