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535)

崔纪秀的佩剑是被这可怕的高手以利器硬生劈断,利器虽及体而止,但发出的无形气劲却直侵敌体,震断崔纪秀的心脉。如此武功,确是骇人听闻。

寇仲摇摇头,暗呼厉害,这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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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正是川帮大当家范卓的美丽女儿范采琪,身上的彩服劲装益发衬得她像开屏的孔雀,脚踏小蛮靴,那晚的腰鼓被马刀代替,来到头皮发麻的徐子陵前方,一手叉腰,青春焕发的俏脸却是笑容可掬,美眸在长而翘起的睫毛下晶晶闪闪的,道:“原来是前晚丧父,今晚便来散花楼鬼混的姓弓家伙,侯希白那言而无信的骗徒滚到那里去了?”

徐子陵才记起侯希白当晚为脱身计,许下到川帮总坛拜会她的诺言。不用说是老侯爽约。得不到另半截《不死印卷》,侯希白恐怕连自己的名字都忘掉,那有闲情敷衍这刁蛮女。

至此他深切体会到处处留情的烦恼,在侯希白或会甘之如饴,不过现在却要由他来承受。只好苦笑道:“小弟也在找他,范小姐请见谅。”

范采琪娇哼道:“你不是约他来这里风流吗?到此刻仍要说谎。”

徐子陵心悬郑石如那边的情况,只是苦无跋锋寒一心二用之术,叹道:“上趟小弟不是说谎,而是圆谎,范大小姐请明察。”

范采琪竟“噗哧”娇笑,退后几步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手肘枕在扶手处,托起香腮,笑意盈盈的道:“你这人外貌虽吓人,但声音和说话都很好听,人家便将就点把你暂收为俘虏。除非侯小子自动现身,又或你把他交出来,否则不准你到任何地方去。”

趁她说话之际,徐子陵的注意力集中到郑石如那边去,刚好一曲唱罢,郑石如似要离开。徐子陵忙长身而起,尚未开口说话,范采琪掣出弯圆的马刀,割颈而来,威势十足,灵巧狠辣。

徐子陵一眼瞧出她刀法高明,自己在不能伤她的大前题下,想把她甩掉将大费周章。总不能边打边去追踪郑石如,此时甚至不能传出任何打斗的声音。忙举手表示投降,坐回椅里。

范采琪的刀锋在他鼻尖前寸许处示威的划过,始退坐回先前的椅子里,得意洋洋道:“原来你的手脚这么差劲,乖乖的给我坐着。否则我就在你另一边的粗脸弄出另一道的疤痕来,奴家可不是说笑的。”

听着郑石如的足音逐渐远去,徐子陵只好大叹倒霉,原先还以为青楼运转,现在才知青楼霉运依然故我。

为今之计,只有待郑石如远去后,设法脱身,再作打算。

无奈的呆瞪着她。

范采琪忽又秀眉轻蹙,颠道:“瞪着人家干吗?我是生出来给你横看竖看的吗?”

徐子陵长身而起,油然道:“大小姐请恕弓某失陪。”

范采琪瞪大美目,正要动手,有人在门外嚷道:“侯公子信到。”听得侯公子之名,范采琪立把徐子陵忘得一干二净,雀跃道:“信在那里。”

徐子陵暗忖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就那么和送信来的文姑擦身而过,扬长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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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来到被烧成颓垣败瓦的村庄,战事早成过去,泊岸的三艘”贼船”亦已远遁,欧阳倩的俚僚武士正在收拾残局。

他为免应酬,绕路回到小村,找到那间小茅屋,迳自爬上土坑躺下来。

避难的俚族村民仍未回来,他乐得一个人清清静静,但心中却思潮起伏。

究竟是谁杀死崔纪秀那批人?

这没有露面的高手,手底之硬实可与祝玉妍比拟,最奇怪他似乎在向寇仲示威似的,抢先一步干掉崔纪秀等人,对寇仲则像不含敌意。

真想不到会在这种荒僻的地方遇上如此怪异的事。

在南方,“天刀”宋缺之外谁人高明若此。

想着想着,寇仲酣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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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踏出散花楼的外院,横里有人闪出来,一把扯着徐子陵笑道:“子陵兄你好!”

徐子陵苦笑道:“拜侯兄所赐,并不太好。你见到郑石如吗?”

侯希白歉然道:“他像怕被人跟踪似的,走得非常匆忙。来!这处太碍眼,若给那刁蛮女缠上,将更不妙。”

徐子陵随地往南转进一道小巷,再跃上瓦顶,逢屋过屋,片刻后来到一宏伟建筑物的瓦脊处,在明月斜照下,四周院墙内的林木均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徐子陵奇道:“这不像一般人家,乌灯黑火的。”

侯希白露出古怪的神色,低声道:“连我都不知为何会带子陵兄到这里来。这是李家祠,自少我便爱在晚上到此处想事情,从没带任何人来过,或者是因我把你当作真正的朋友吧!”

徐子陵早把郑石如的事抛开,笑道:“你不用研究那半截的‘不死印卷’吗?为何摸往散花楼去?”

侯希白坐到瓦脊处,又招呼徐子陵坐下,环目一扫李家祠外延伸往四面八方至城墙而止的点点灯火,苦笑道:“我正因差点想破脑袋,才到散花楼去嗅嗅女儿家的香气,希望得到些灵思。唉,小弟现在头痛得要命,所有句子只得下半截,似通非通,似明非明,但那确是石师的手笔。”

徐子陵沉吟道:“照残卷来看,令师的不死印法,是否以佛门的无上功法,把补天和花间两种极端的心法统一起来呢?”

侯希白佩服道:“子陵兄非常高明,这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矣。假若补天和花间的心法是两个轮子,那佛门的心法就是把轮子连起的轮轴,如此车子才能移动。”

徐子陵皱眉道:“你不是说过花间和补天两派武功各走极端吗?以轮子作比喻似乎不太妥当,因为轮子无论在结构和性能上都没有任何分别。”

侯希白肃容道:“这是石师在卷内打的比喻,轮子本同,但因位置有异,可变成截然相反的东西。像生和死表面虽似相反,其实都由生命而来,只因一为始,一为终,才变成相反的事物。花间派专论生机,补天派则讲死气。但若能死中藏生,生中含死,两派便可统一,而关键处正是石师从佛家参详出来的法印。”

徐子陵听得头都大起来,开始有点明白碧秀心为何看得缩减寿元。抛开这问题不理道:“看来小弟都帮不上忙,侯兄也不可太勉强自己,我尚有事去办”

侯希白断然道:“当然该和郑石如有关。我是难辞责任,若子陵兄不让我帮手,我的心会很不舒服。”

徐子陵忙道:“侯兄有这心意已足够啦!侯兄还是……”

侯希白截断他含笑道:“子陵兄如果推辞,就太不够朋友。徐子陵可以义无反顾的助侯希白夺取印卷,侯希白难道见你有事也袖手旁观吗?”

徐子陵苦笑道:“我想除掉‘天君’席应,侯兄是否认为有可能呢?”

侯希白失声道:“甚么?”

第八章 与虎谋皮

徐子陵续道:“这事极可能有阴癸派的人参与,所以我绝不会与席应正面交锋,侯兄可以放心。”

侯希白苦笑道:“我怎会放心,席应一向排名在安隆之上,这次重返中原,摆明魔功大成,不惧宋缺,赶走大石寺的和尚更等若向宋缺公开搦战。子陵你虽然非常高明,但坦白说比之安隆仍差一两筹,更不用说是去硬碰‘天君’席应。”

徐子陵微笑道:“多谢侯兄关心,我自有分寸。侯兄若能比杨虚彦更快领悟出不死印法,便是帮我一个大忙。”

侯希白像听不到地说的话般,沉吟道:“席应和祝玉妍的关系一直非常疏远,为何阴癸派敢冒开罪宋缺之险,站在席应的一方?子陵是否弄错呢?”

徐子陵从没想过这问题,只觉魔门中人自然都是一个鼻孔出气,此时得侯希白提醒,心中一动道:“我们先来一个假设:如果林士宏是阴癸派的人,林士宏在现今的局势下,最高明的战略会是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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