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735)

徐子陵心情转佳,听她说得趣怪,点头微笑道:“小姐想救人就得揍人。不若小姐给小弟在这把风,粗重的事由我一手包办好了。”

师妃暄白他一眼,微嗔道:“去吧!”

徐子陵把差点被她勾去的魂魄收回来,猛提一口真气,翻身跃落天井,想也不想的推门窜入前一进的大厅。

厅内两汉正在推牌九,赌得兴高采烈,以为来的是自己人,其中一汉头也不回的叫道:“老李你来看看,我这手牌多么棒。”

徐子陵笑道:“那定要让我开开眼界。”

两汉听出声音不妥,愕然瞧来,眼前一花,徐子陵迫至桌前,两人毫无招架之力的应指倒下。

在堕地前徐子陵把他们扶着,免得发出声音。

徐子陵大摇大摆的穿房越舍,刚要进入中进,一汉推门往前厅走来,与他照脸相迎。

那人算是反应敏捷,大骇下连忙拔刀,徐子陵右手探出,看似缓慢,但那人却像陷身到噩梦中,怎都没法避开,眼睁睁的给他一指点在眉心,昏死过去。

徐子陵把他安顿在门旁,跨过门槛,师妃暄悄然卓立小厅内,微笑道:“妃暄也可分担小部分粗重的工作,至于找寻秘室这类工巧精细的事,当然由你这鲁大师的高徒全权负责。”

徐子陵忽然感到与师妃暄的距离拉近了。不过只要想起她穿上尼服的样子,哪敢妄想。欣然道:“学机关土木的是寇仲,我只是个建筑欣赏者,既然小姐摆明要考较小弟,我这廖化只好充作先锋。”

负手往后进而去。

心情不由拉紧。

假若踏过全屋也找不到秘室,他该怎办才好?

唉!

只好请师妃暄暂避往远处,再由他下辣手迫出口供。

他怎也没法将这类人世间的丑恶事和这仙子般的美女连在一起。

第八章 七针制神

雷九指被徐子陵从后进的地下秘室救出,神识清醒,只是手足被粗牛筋绑在木制的型架上,头顶还插着七支银针给封闭了穴道,显是精通穴脉的高手所为。

见到徐子陵,雷九指当然喜出望外,欣悦若狂,却苦于有口难言,连脸肌亦难表达心情,只能猛眨眼睛,意似有所指。

徐子陵会意道:“你是否提醒我不要卤莽的拔下你头上的银针。”

雷九指眨一下眼睛。

徐子陵道:“你眨一下眼,表示同意,眨两下眼,就是不同意好哩!”

雷九指果然再眨一下眼。

徐于陵心中大为凛然,雷九指别的功夫不行,但因通晓医道,对穴位经脉特别有心得,明知徐子陵的长生气功能解开任何脉穴的封锁,仍警告他勿要轻举妄动,可知这七针下得极有学问。

不过他却毫不担心,皆因上面有天下佛门正宗的杰出传人师仙子,包医奇难杂症,不用他为此操心。

他忙把雷九指小心抱起,发觉他的身体僵硬如木石,连手脚都不能屈曲,颈项更蹬得直直的,使他首次感到事情确不寻常。

师妃暄在地道口石阶尽处接应他,神色凝重的道:“子陵先把那四人关在秘室内,我看过雷先生的情况,再跟你说。”

雷九指此时始晓得师妃暄仙驾光临,双目立即露出生气。显是对师妃暄解救他的信心,要比徐子陵大得多。

徐子陵把雷九指安放在内进一间卧房的床上,接着把四名大汉送入密室,就地取材以粗牛筋绑好。

这该是个在急就章下完成的刑室,除一个绑人的木制刑架外,其他刑具一应欠奉。唯一优点就是即使有人惨嘶嚎叫,亦不虞声传户外。不过对既不能动弹的雷九指来说,这点却没有作用。

回到地面,关上密室的门盖后,徐子陵来到房中,雷九指仍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七根寸许长的细针分别刺在头项天柱、承灵、络却、脑空、风池、完骨、头维七穴,针入盈寸,只露出银光闪闪的针尾,令人看得触目惊心。

师妃暄轻轻道:“子陵听过‘五极刑’吗?”

徐子陵茫然摇头。

师妃暄道:“五极刑是指天下间最厉害的五种毒刑,这‘七针制神’是其中之一,能令人不能言,不能寐,不能动弹,连肌肉也僵硬起来,偏偏神识清醒无比,其痛苦实不足为外人道。无论如何心志坚定的人,在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情况下,亦要精神崩溃,为求一死,什么都肯屈服。幸好我们及早救回雷先生,否则受针三十六个时辰后,救回也变成一个废人。”

徐子陵听她口气,知她懂得破解之法,暗松一口气,皱眉道:“是谁施这么恶毒的刑法。”

师妃暄道:“我是从本斋的《慈航剑典》看到先贤写下有关这五种刑法,才晓得此事。由于五极刑法与人体的奥秘有关,故施术者除懂得截脉点穴的功夫外,尚要通晓医道。这个人绝不简单。”

接着微微一笑道:“妃暄在解术时绝不可分心,子陵请为妃暄护法。”

徐子陵答应一声,离开时依师纪喧指示为她关上房门。

暗付敌人此招果然毒辣,否则即管他们救回雷九指,最终仍要屈服。

猛地提气纵身,升上屋顶,刚好见到一艘快艇,缓缓驶至,泊上宅外的小码头。

徐子陵功聚双目,凝神瞧去。

首先吸引他的是一把黄色的伞子,艇上除操舟的汉子外,另有三个人,其中一人打着伞子遮挡风雪,看不见脸目。看到面貌的两人赫然是“老朋友”康鞘利和“魔帅”赵德言。

他之能认出赵德言,是因那天在跃马桥大战晃公错,后者眼看堕进渠水,给他踢出鞋子相救,免去晃公错当众出乖露丑。

当日只是晃眼之缘,但已印象深刻。

徐子陵和魔门诸邪的交手过招,文比武比,可说经验丰富。总觉得魔门上上下下,各色人等,无不带着某种难以形容,但又颇为瞩目的诡异邪秘的气质。

尤鸟倦那类穷凶极恶的不用说,即使英俊满洒如侯希自,亦有几分邪诡气。

唯一例外的是石之轩,他可以是邪气迫人,但当他扮作无漏寺大德圣僧,则无论表里内外,均透出一种出尘脱俗的凛然正气,可骗倒任何人。

赵德言最令人一见难忘的不是他高挺顾瘦的身形,晶莹如玉的皮肤,又或带点苍白算得上好看的脸容,而是永远眯成一条缝,冷冰冰如刀刃的一对眼睛,赋予他冷酷无情,无论什么事都敢亡命去干,勇于冒险的性格。

徐子陵头皮发麻的瞧着快艇逐渐贴近码头,不明白为何在此等紧张关头,自己的脑袋会转动一些无关眼前痛痒的念头。

若师妃暄能抽身动手,纵使那打伞者是与赵德言同级的高手,徐子陵自问亦进可攻、退可守,顶多是逃之夭夭。

可是此际师妃暄正全力施功去解破雷九指中的极刑,雷九指又暂时等同废人,在这种情况下,怎招架得住对方。

凭他徐子陵,要应付赵德言已非常吃力,多一个康鞘利他是必败无疑,何况尚有打伞的神秘人。

徐子陵直觉感到打伞者就是向雷九指施展‘七针制神’极刑的人。

不能力敌,便须智取。

徐于陵从瓦面以最快的身法回到屋内,打开师妃暄与雷九指所在房间邻室的房门,把床上被铺翻开揭起,又掀起一片床板,然后一手抱绵被,一手拿床板,推门进入师妃暄的房间,把床板和绵被放在一角。

师妃暄盘膝坐在床上,秀睁紧闭,左掌按在雷九指额中,另一手捏着其中一针。

七针已去其五,尚余两根。

大雪仍不断飘下,碰上纸窗,发出微弱的沙沙声,刚好把雷九指轻微的呼吸掩盖,不过以赵德言这种高手,在近处留心听下,必会发觉。

徐子陵是没有更佳办法下行险一搏,捉的是对方的心理。

敲门声从外院门传来。

徐子陵不由涌起悔意,自己早该想到像雷九指这么关键性的人质,赵德言必急于从他身上套取关于寇仲和徐子陵的任何重要情报,若能迫出宝藏所在,当然是最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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