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雨翻云(139)

原来男虽属阳,女虽属阴,但阳中自有阴,阴中亦自藏着阳。就像太极里的阳中阴、阴中阳,这说来玄之又玄,却是自然的物性。一个人,无论男女,若是阳气或阴气被盗,体健者只是精气虚脱,若非太过,一段时间后便能大部分恢复过来,唯有这点真阴或真阳被盗,无论多么强壮的人,也会立即虚脱而亡,盗得对方真阴真阳者,功力自是大有裨益,远胜一般阴阳精气。

平常这点男人阳气中的真阴,女人阴气中的真阳,都包藏得严密之极,全无泄出之机,只有在走火入魔,又或男女交欢,精气开放时,才有泄出的机会,整个采补之术,欢喜之道,便建立在这理论上。

而要引对方泄出真阴真阳,以为己有,靠的正是自己的真阳真阴。

只有真阳才能吸取对方的真阴,只有真阴才可以吸收对方的真阳。

像花解语的奼女之术,自幼便通过种种秘法,把自己阴气中那点真阳,练得通灵活泼,故能在男女交欢之时,发挥功能,不但可令对方欲死欲仙,还可盗取对方最珍贵的元阴。

独阳不生、枯阴不长。

所以纯阳无阴、纯阴缺阳,立死当场。一般的马上风或虚脱等症,均与此有关。

花解语早先趁韩柏昏迷时,以产自天竺,再经秘法制炼过的珍贵罕有“合欢叶”,和热水刺激韩柏的触感,本就是不安好心,使韩柏更难抵受她的引诱,以盗取他的真元。

她在床上的每一个动作,都深合奼女术里的天魔妙舞姿法,能使对方心神受制,如狂如疯,致心神失守下,漏出真元。

在多次翻腾后,花解语的奼女术已发挥至极限,而使她震骇莫名的是,每一次真阳和真阴的接触,都令韩柏那点真元壮大起来,还隐隐给她一种反吸的力道,这在她真是未之前见、也未之前闻的怪事,而更使她骇异的,是只要她稍放缓采吸,对方的反吸亦顿消弛于无形。

她已凛然知道这是因魔种和韩柏的元阴作最后结合的后果。

泪水由花解语眼角渗出。

因为到了这刻,她再也没有丝毫怀疑韩柏对她的真诚和热爱,因为她从未接触过一个男人,是像韩柏般如此毫无保留地将心灵和肉体都开放奉献出来,这种微妙的形而上之的触感,只有像她这种精擅男女之道的高手,才可以感觉得到。

若她要在这时盗取韩柏的真元,会弄出来怎样后果呢?此刻她真是虽以估计。

修习奼女术的人,若非天生自私,也必须将自己变成自私自利的人,因为整个奼女术的目的都在损人利己,花解语之所以成为人人惊惧的女魔头,便是这个道理。

韩柏的动作更强烈了,气息也愈来愈雄浑。

比前强烈百倍的快乐感觉澎湃着、攀升着。

花解语雪白的躯体痉瘫起来,她灵智亦陷入迷离狂乱中,尚幸仍保留半点澄明。

韩柏仍在狂爱着,花解语却忽地一咬牙,四肢八爪鱼般缠上韩柏雄伟的躯体,狂呼道:“柏郎!我爱你。”

※※※

风行烈才叫起来,谷倩莲“啊!”一声扑往床缘,借着身体的遮掩,先用手按紧风行烈的口,叫道:“大哥!你觉得怎样了,小青担心死了!”

风行烈张开眼来,眼神出奇地凝聚。

谷倩莲拼命眨眼,又装了几个后面有人的表情,急道:“我们兄妹这次遇到贵人了,刁老爷精通医术,必可治好你那打猎时惹回来的怪病。”

风行烈眼里露出茫然之色。

身后微响传来,谷倩莲忙缩回了手。

刁夫人和那南婆来到谷倩莲旁边,刁夫人道:“你醒来就好了,你不知你妹子多么担心哩!”

风行烈挣扎着要坐起来,谷倩莲忙将他扶得挨坐在床头处,心中祈祷着:你风行烈得有灵神庇佑,千万莫要说错了话。

南婆道:“小兄弟,你觉得怎样了?”

风行烈眼光掠过两人,在看刁夫人时特别停留得久了点,呼出一口气道:“好多了!在得到这怪病前,我就算在冷水里泡上一个半个时辰也没有问题的,想不到今天竟如此不济。”

谷倩莲心内欢呼,真想搂着这既英俊又聪明的郎君,赏上十个香吻,何况他说谎时的老实模样,连她也忍不住要相信哩。

闲聊了几句后,刁夫人道:“你们想必饿了,下人预备好晚饭时,我便着他们捧过来,现在你们兄妹谈谈吧!”和南婆出舱去了。

谷倩莲心神一松,正要说话。

风行烈倏地伸手,按着她小巧的樱唇。

谷倩莲感觉着风行烈手触红唇的羞人滋味,眼中射出不解的神色,心想难道他想以牙还牙,报复自己刚才掩着他口的那一箭之仇。

风行烈打个眼色,道:“小青,我们真是幸运,竟然路遇贵人。”才放开了手。

谷倩莲何等乖巧,立时应道:“是的,刁夫人既好到不得了,那婆婆表面看来冷冷的,其实我知她也很疼惜我们哩。”

两人胡诌几句后,风行烈松了一口气,道:“走了!”

谷倩莲毫不客气,坐在床上,纤手按着风行烈的肩膊,将俏脸凑上去,细看风行烈的脸色后道:“你好了吗?怎么耳朵比我的还灵敏?”

风行烈避开她灼热的目光,自顾自道:“真奇怪,两次掉下长江也给人救起来,不知第三次会有什么遭遇?”

谷倩莲道:“你看着人家啊!”

风行烈无奈地将目光移回谷倩莲贴得近无可近的俏脸上,感受着如兰吐气,微笑道:“谷小姐有什么吩咐?”

谷倩莲不依道:“你还未回答人家的问题哩!”

风行烈再微微一笑道:“答案是我现在好得多了,先师的真气确是精纯无比,加上我的体质和意志,暂时将庞斑的凶焰压下,不过在未完全康复前,是绝不宜和人动手,否则恐怕会重蹈覆辙。噢!你还未告诉我,这是什么人的船。”

谷倩莲听得风行烈忽然好了起来,喜出望外,雀跃道:“那就太好了,但这是魅影剑派的船,连刁项也在船上,还有那小鬼刁辟情,幸好他仍躺着不能动,见不到我,否则便糟糕了。”

风行烈心道:“又怎会这么冤家路窄的!”

谷倩莲已道:“我们吃饱饭后,趁船靠着岸,觑个机会溜之夭夭,真是好玩得很呢!不过,这恐怕要伤那刁夫人的心了,想不到魅影剑派内会有这么好心肠的人。”

风行烈正容道:“你绝不要小看这刁夫人,若我没有猜错,她的武功可能比刁项更可怕,像她那般能将精气锋芒完全内敛的高手,江湖上还没有几个。你不要看她像是胸无城府,刚才就是她留在门外,偷听我们说话呢。”

谷倩莲骇然道:“什么?”

风行烈道:“江湖上像这类名不见经传,但实力惊人的高手绝不会多,但却并非没有,假若她是蓄意隐瞒起实力,那她就更可怕了。”

谷倩莲脸色转白,喃喃道:“难怪刁项那么怕她,连我们密查魅影剑派的人也看走了眼,若非给你点破,将来对着他们时,可能要一败涂地呢!”

风行烈忽更压低语声道:“有人来了!”

“咯!咯!咯!”

谷倩莲站了起来,叫道:“请进来!”

一个丫环捧着热腾腾的饭菜,走了进来。

谷倩莲一看下心中大奇,为何只得一双筷箸和一只碗,这话当然问不出口,指示着丫环把饭菜放在桌面。

那丫环躬身道:“夫人请小青姑娘和她共晋晚膳。”

谷倩莲回头向风行烈扮了个鬼脸,心中叹了一口气,极不情愿地跟着那丫环去了。

※※※

马峻声在往后院去的长廊走着。

“峻声!”

马峻声神不守舍地往长廊旁的花园望去,云清神情严峻,以一种极陌生的眼光看着他。

马峻声呆了一呆,踏出廊外,迎向云清叫道:“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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