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雨翻云(140)

云清道:“你是否奇怪我在这里?”

马峻声愕然道:“姑姑何出此言?”

云清微微一叹,声音转柔,道:“你刚才到那里去了?”

马峻声恭谨地以应付不舍的话答道:“我闷着无聊,走出去随便逛逛。”

云清微怒道:“你知否自己一举一动都事关重大,怎可只凭欢喜便这样那样,若出了岔子,又或耽误了正事,后果由谁来承担?”

马峻声脸上现出不忿神色,抗声道:“为何你们每个人,都十足把我当是凶手来对待,我说过多少次,谢青联的死与我半点关系也没有,只不过我凑巧发现那小仆韩柏拿着染血匕首在谢青联的尸身旁,才本着同道精神,拿下他来,而何旗扬身为七省总捕头,这事自然不能不管,现在连那韩柏也在死前认了罪,你教我还要怎么做?”

云清脸容一沉,像初次认识马峻声般,瞪视着他。

马峻声昂然而立,一副无愧于天地鬼神,顶天立地的模样。

云清唱然道:“峻声,你知否自少至大,我最宠爱的是那两个?”

马峻声垂头道:“姑姑最宠爱的是我们兄妹!”

云清道:“那为何你要将我和范良极的事泄漏给方夜羽那方的人知道,使他们能利用这点来对付范良极?”说到“我和范良极”时,她的脸不由现出两小片奼红色。

马峻声一呆,才道:“峻声完全不认识方夜羽那方的人,就算认识的话,也绝不会这么做,姑姑为何会有这个想法?”

云清知道休想要马峻声说出真相来,忽地一阵意冷心灰,颓然道:“不舍大师来了,希望他能找出韩府凶案的真相,我已管不着那么多了。”转身离去。

马峻声默然站了一会,才往后院走去。天色暗沉下去,黑夜终于来临。

明天会是怎么样的一天?

※※※

在越过无数极乐的巅峰,韩柏大感心满意足,心旷神怡,畅然松弛身子,压在花解语丰满动人的肉体上。

两人相拥喘息着。

韩柏头埋在花解语的酥胸上,恣意享受着男女肉体全无保留的接触感觉,悠悠问道:“为何你刚才不杀死我?”

花解语搂紧他道:“柏郎,我能够杀死你吗?此刻希望你听着我的话,离开这里后,立即有那么远走那么远,假设拦江之战浪翻云败北,便隐姓埋名,找个地方快快乐乐过了这一生算了。”

韩柏骇然道:“难道庞斑要杀我?”

花解语道:“不是庞斑要杀你,而是方夜羽为了对付你,请了里赤媚出来,你的武功虽然不错,目前仍非他的敌手。”

韩柏不服气地道:“这里赤媚难道比莫意闲还要厉害吗?”

花解语道:“不要意气用事,里赤媚的武功十年前已能和‘鬼王’虚若无并驾齐驱,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经过这些年的潜修,只是低于庞斑一线而已,加上他的冷狠无情,我实在想不到世上还有比他更可怕的人!算我求你,立即离开这里吧!”

韩柏默然半晌,暗忖若里赤媚比“鬼王”虚若无更厉害,自己确非其对手,叹道:“那你怎么办,若方夜羽知道你蓄意放走我,他肯和你罢休吗?”

花解语伸手往韩柏玉枕处,运聚功力,将制着韩柏一身功力,却制不住赤尊信在他体内魔种的金针吸了出来。

韩柏立时全身一颤,真气重新充盈体内,忽然间感官都回复灵敏,楼外所有微细的声响,尽收耳内。

花解语轻推韩柏,示意他坐起身来,自己也随着和韩柏对坐床上。

韩柏拉起花解语的手,道:“你还未答我的问题呀!”

花解语水汪汪的媚眼默默看了他一会,垂首轻轻道:“到了这刻,我才明白昔年白莲珏会成为传鹰爱情俘虏的心境。”

韩柏伸手托起她的下颔,爱怜地看着这第一个和他有合体之缘的女人,大感兴趣地道:“你的心境怎样了?”

花解语娇羞一笑道:“男人永远是贪得无厌的,人家的身体投降了还不够,还要人家的心也投降,但这亦不够,还要人家全说出来,柏郎!我爱你!我爱你!我从未试过目前这般平静快乐!这般没有机心,不想去算计别人,也不怕人来算计我。花解语找寻了一生的东西,终于在刚才找到,上天再也没有欠我什么了!”

韩柏心中一阵感动,将花解语搂入怀里,道:“和我一齐走吧!”

花解语推开了他,坚决地道:“不!我们的缘份至此为止,若要再在一起,只能祈诸来世。在半晌前我的几回天人交战中,我已感到你体内的魔种,在我奼女大法的诱发下,已与你真元合二为一,再也难分彼此,但若要挑战庞斑,仍有一段非常遥远的路要走,唉!”

韩柏道:“为什么你叹起气来?”

花解语别过脸去,幽幽道:“庞斑的武功已达到天人之界的玄妙层次,若非心中仍有少许情障,根本全没有会被击败的可能,唉!”

韩柏听她一叹再叹,显是心中矛盾重重,难以平静,想不到这纵横江湖的女魔头,动起真感情来时,竟是如此脆弱。

花解语道:“连浪翻云也不知道,他已错失了一次战胜庞斑的机会。”

韩柏一呆道:“什么?”

花解语道:“那是在他种魔大法初成之时,心中填满对靳冰云的爱恋,所以才会让风行烈成功逃去。后来你掳走靳冰云,加上浪翻云天下无双的覆雨剑的引诱下,他忽地抛开了一切,就像佛家所说的立地成佛,由那刻开始,他已晋升至另一层次,没有人能明白的层次。”

韩柏道:“但厉若海不是使他负了伤吗?”

花解语听到厉若海的名字,眼中闪过彩芒,露出缅怀的神色,徐徐道:“厉若海的武功,已是人类体能潜力所能达到的极限,若连他也杀不了庞斑,根本便没有人能杀死庞斑。而与厉若海的决斗,亦使庞斑的修为更踏前了一步,更可怕了。”

韩柏沉吟不语,花解语身为魔师宫护法,武功又高明之极,说出来的话自然是极有份量。

花解语续道:“庞斑的最可怕处,是当他决定于明年中秋月满时与浪翻云决战于拦江孤岛,他为此不但抛开了靳冰云,连种魔大法也置诸脑后,不再计较是否已竟全功,还令黑白二仆不用再找风行烈,这种心怀,谁人能及?”

韩柏道:“这就好了,我还在担心小烈这家伙。”不经意里,他随着范良极叫起小烈来。

花解语摇头道:“庞斑不屑去理风行烈,但方夜羽却必须杀死风行烈,因为厉若海蓄意让风行烈目睹他和庞斑整个决斗的过程,实在是非常厉害的一着,不但对风行烈有很大的益处,若让风行烈将其中微妙处,叙述出来给浪翻云知道,没有人可估计到那会对浪翻云造成多么大的帮助,所以方夜羽一定要阻止那种情况的发生。”

韩柏目瞪口呆,想不到其中竟有这么转折和微妙的道理和原因,想了想后,搔头道:“听你口气,好像连你也想庞斑输,这是那一门子的道理?”

花解语幽怨地望了他一眼道:“你还不明白吗?我说了这么多话,就是想你乖乖听话,有那么远逃那么远,至少待拦江之战后,才再作打算。”顿了顿,又道:“何况我和庞斑他们不同的是我并非蒙人,而是回族人,说起来,蒙古人和我们还有毁国的仇恨呢!我父母便是蒙人的奴隶,只不过我娘幸运了点,给选了出来侍候里赤媚的父亲,所以我才有机会被挑了出来传授上乘武学,娘在我幼时,常向我述说战争的残酷,只不过长大了后,这些都给淡忘了,刚才和你欢好时,不知如何,这些早被遗忘了的事,又回到了脑中,想起若蒙人再来,这里也不知有多少父母要失去他们的子女,有多少孩子要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奇怪!为何以往我总想不到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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