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雨翻云(229)

烈震北不理两人的震骇,道:“种魔大法整个窍要,就基于魔门的魔种和道家的道胎两种极端不同的功法而来,简而言之,就是如何把魔种和道胎合二为一,庞斑虽因行烈体内奇异的生气,不能灭去炉鼎,但却成功地将魔种练化成道胎,获得了元神的再生,只差小半步,便可跨越天人之隔,烈某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两人听得茫无头绪,连问问题也不知从何问起。

烈震北道:“你们感到难以明白个中玄妙,是非常合理的,因为那牵涉到人类神秘的心灵力量。或者我简单些向你们说出道心种魔的过程,或可助你们有多点的了解。”

风行烈虎躯一震,因为他知道烈震北即要说出来的事,将直接和他有关,也和靳冰云有关。

※※※

韩柏的房内,陈令方、范良极、韩柏和范豹四人在商量怎样应付明晚的盛宴。

陈令方道:“我本以安全作为理由,推了按察都检司白知礼安排在他公厅内的洗尘宴,但到他们要到船上来时,我却是再难推担,因为这是不可缺的礼节应酬,我想拒绝亦说不出口来。”

范良极瞪他一眼道:“这可好了!数百人拥了上来,教我们如何应付,范老兄,你有没有办法?”

范豹苦笑道:“有范兄在,本来我是一无所惧,但胡节如此明来抢人,我们反拿他没法,若我们立即由水路把人运走,又恐逃不出他们势力庞大的魔爪。”

陈令方道:“不若杀了他们,一了百了。”

范良极咪着双眼仔细看了他一会,点头道:“无毒不丈夫,这不失为一个办法,虽然是可惜了点,总好过泄出了浪兄在船上的秘密。”

韩柏哈哈一笑,站了起来,摇头摆脑往房门走去。道:“唉!有人在浪大侠前夸下海口,我倒要看看那是个怎么样的口。是河口?溪口,还是井口,又或只是一泓死水内的臭渠口?”

范良极大怒由椅上跳了起来,在韩柏开门前老鹰提小鸡般一把将他接着,正要晓以大义,重重教训,韩柏及时迅速在他耳旁低声道:“你把陈老鬼拖在这里,我趁机去勾引朝霞。”

范良极微一错愕,松开了手,让韩柏逃出房外,出了一会神,继续转过头来。倏地捧腹大笑道:“我想到了个很蠢、很简单,但又是个很有效的方法!”

韩柏走出长廊,往朝霞的房走去,经过左诗的房门前,忽地听到房内柔柔的声音响起道:“那你是否爱上了浪大侠?”

韩柏明知偷听女儿家私语是不对的,可恨这句话确有无比魔力,又由于对这新认姊姊的关心,硬是挪不开脚步。

一陈沉默后,左诗幽幽叹道:“我都弄不清楚我们间是兄妹之爱多一点,还是男女之爱多一点,但我知他确是疼惜我,肯为我做任何事。柔妹,我的心很乱。”

柔柔道:“浪大侠说得对,诗姊给点时间自己吧!让一切事自然地发展,终有一天你会得到最好的选择。”

左诗叹道:“拦江之战一天未分出胜负,我都不会有安乐的好日子过,只是担心就可把我烦死了。唉!这也是我最忧心的地方,在拦江之战前,我绝不想大哥为我的事分心,不想他有任何牵挂。”

听到这里,韩柏本要走,但柔柔忽低声问道:“假若浪大侠不幸战败身死,你会怎么办?”

左诗平静但坚决地道:“我会以死为他殉葬。”

柔柔道:“这正是浪大侠最担心的地方,难道你想小雯雯连母亲亦没有了吗?”

左诗道:“就算我不自杀,也会活生生郁死,我最清楚自家的事。”

柔柔道:“那你为何还怀疑自己对浪大侠的爱。”

左诸幽幽再叹道:“柔妹你不明白的了,我和浪大哥的关系很复杂,他是自幼藏在我心中一个美丽的传说和神话,是我父亲最亲爱的酒友,也是最懂欣赏我酿出来的酒的伟大酒徒,和他一起时,每一刻都是美妙无伦的,但那是否男女之爱,我却不知道。”

柔柔低声道:“那你有否渴望和他亲热欢好。”

这句话又把门外欲走的韩柏留在原地,不知如何,他确想听听这香艳刺激的答案。

左诗沉默了一会,才轻轻道:“大哥有种洒然超脱于男女肉欲之外的气概,即使他碰我的身体,甚至把我抱着,我会感到很快乐、很满足,但却从没往男女情欲方面想过去。但若他不嫌我,我会毫不犹豫把一切都交给他,但我知道他不会这么做的,在他心里,只有一个纪惜惜,再容纳不下别的女人。不要以为我在怪他怨他,我绝对没有这意思,只要人可肯喝我为他酿的酒,我就再无他求了。”

韩柏听得肃然起敬,因为秦梦瑶亦有那极气质,但他仍渴想得到她的身体,叹了一口气后,终移步往朝霞的房舱走去。

第四章 干柴烈火

烈震北道:“种魔大法有三个条件,就是种魔者、炉鼎和魔媒。”顿了顿续道:“首先要种魔者达到类似元神出窍的境界,才有资格借鼎播种,以这次来说,种魔者就是庞斑,炉鼎便是行烈了。”

风行烈一呆道:“魔媒是否靳冰云?”

烈震北点头道:“传统的种魔大法,魔媒是某样物件而非人,总之这魔媒无论是块玉牌,又或一条丝巾,一把刀,都带有种魔者的精神与力量,使种魔者和活人炉鼎生出微妙的感应和连系,无论活炉鼎去到天海海角,也逃不出种魔者的精神感召,邪诡非常。所以历代敢修此法者,莫不是魔门拥有大智大慧,出类拔萃之辈。”

谷倩莲伸出纤手,握紧了风行烈颤震着的手。

烈震北眼下所说的,莫不是超越了一般武功范畴的魔功邪术,教闻者怎不心惊胆跳。

烈震北仰天一笑,摇头道:“至于以人为媒,以情为引,桥接种魔者与炉鼎的元神,实乃庞斑妙想天开的创举,真亏他想得出来。不过若非静庵,庞斑也不会想出这妙绝古今的魔媒。”

谷倩莲看着脸若死灰的风行烈,已明白了几分,悲叫一声,顾不得烈震北的存在,上身伏进风行烈怀里,将他搂得结实。以自己的娇躯予爱郎一点慰藉。

风行烈搂着谷倩莲火般灼热的身体,舒服了点,深吸一口气道:“言静庵为何要这样助他?冰云与言静庵是什么关系?”

烈震北道:“言静庵看出当时天下无人是庞斑百合之将,若任由他这样逐家逐派挑战下去,不出十年,武林将元气大伤,一蹶不振,而且若任由庞斑如此肆虐下去,连当时各地正在努力推翻蒙人的力量迟早也会冰消瓦解,所以唯一之法,就是助他练成道心种魔大法,起码可以使中原武林有了喘息的机会,而事实证明了全因庞斑退出了江湖的斗争,蒙人才能给赶出中原,于此可见静庵这一着是多么厉害,影响是多么深远。”

风行烈闭上眼睛,好一会才睁开来,道:“我明白了!看来庞斑爱上了言静庵,为何言静庵不以爱情将他缚在身旁,岂非两全其美?”

烈震北摇头道:“静庵知道这并不是最好的方法,所以凭着庞斑对她的爱,迫他退隐二十年,而庞斑亦借此良机,进修魔门最高境界的种魔大法。其中再有细节,就非外人所能知了。”

风行烈道:“为何冰云会给卷入其中,成为魔媒。”

烈震北望往窗外,微微一笑道:“太阳快下山了,我们到屋外看看夕阳美景好吗?”

风谷两人的心同时抽搐了一下,想到这将是烈震北这生人能看到的最后第二个黄昏。

※※※

到了门外,韩柏鼓起勇气,轻轻叩响了两下。

房内传来衣衫悉悉的微响。

轻盈的脚步声来到门后,朝霞的声音响起道:“请问是那一位?”

韩柏听到朝霞语气里的戒备和防范,差点临阵退缩,拔脚就跑,但待会范良极必会追问他事情进行得如何,那怎样交待?惟有硬着头皮道:“如夫人!是我!是韩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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