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雨翻云(233)

谷凝清秀目闪过杀机,长身而起,乌黑长发无风自拂,宽大却无损她曼妙身裁的尼姑袍贴体波动,足不沾地下,有若来自幽冥的绝美精灵,似缓实快地往不舍掠去,雪白纤美的右掌,直往不舍胸膛印去。

不舍嘴角抹过一撮苦笑,负手身后,傲立不动。

谷凝清倩影一闪,玉掌印实不舍胸前。

不舍踉跄跌退,落在静室前空地上,嘴角逸出血丝。

谷凝清停在门前,冷冷道:“你为何不避?”

她不怪自己打人,却怪人不避她。

不舍苦笑道:“夫人为何收起了五成功力,一掌把不舍杀了,我们的恩怨不是一了百了吗?”

谷凝清冷然自若,缓缓移前,来到差点与这仙风道骨的清秀白衣僧碰在一起的近距时,才停了下来,伸手按上他的胸膛,低声道:“只要我掌力一吐,包保你什么武林、天下众生、为师报仇、决战庞斑诸事,再也休提。你真不怕壮志未酬身先死吗?”

不舍淡淡一笑,迎着谷凝清凌厉的眼神。柔声道:“我踏入凝清静修之地时,早预了你一见小僧,会立下杀手,也准备了如何躲闪,但当凝清你真的攻来时,小僧却忽然不想避了。”

谷凝清玉掌轻按下,感觉到这曾和自己有夫妻亲密肉体关系的男子的血脉在流动着,芳心掠过一阵莫名的战栗,眼睛虽瞪着对方,心内却是一片茫然,不旋踵又涌起一股恨意。冷冷道:“你再称自己一句小僧,我立时杀了你。”

不舍依然是那温柔斯文的语调道:“不舍怎会故意惹起夫人怒火?”

谷凝清玉掌仍按在不舍胸膛上,美眸杀机转盛,一字一字道:“你以前的法号不是叫空了吗?何改作不舍?你舍不得什么?舍不得你要重振少林的大业,还是击败庞斑的美梦?”

不舍眼中闪起凄色,苦笑道:“我改名不舍时,想到的只有一个谷凝清。”

谷凝清娇躯一震,往后连退数步,才勉强立定,颤声道:“你──”

不舍移往前去,来到谷凝清身前,保持着刚才相若的近距离,怜惜地细看谷凝清凄美绝俗的容颜,柔声道:“凝清你以为我可把你忘记吗?整个少林的佛经加起来也比不上你的魅力。”

谷凝清双目泪花滚动,怒道:“既是如此,为何你不尽丈夫的责任、父亲的责任,却要回去当和尚,袖手不理我们复国之事,累我变成无双国的千古罪人。你既然走了,为何又要回来?你说没有忘记我,为何这二十多年来,对我们母女不闻不问?”

不舍举起衣袖,想为谷凝清拭掉玉脸上刚滚流下来的泪珠,谷凝清先一步叫道:“不要碰我,先答我的问题?”

不舍颓然收手,凝望着这曾和自己同衾共枕,整整一年,每晚都作肉体亲密接触,共修双修大法的绝代娇娆,语气转冷道:“因为你并不爱我!”

谷凝清呆了一呆,俏脸血色退尽,往后踉跄退了两步,捧着胸口,悻然道:“竟是这个理由,当年你为何不说出来?”

不舍仰天长笑,充满了悲郁难平之意,好一会才道:“许宗道难道是求人施舍一些根本没有多余的爱给他的人吗?”

谷凝清垂下双手,神态回复冷漠,平静地道:“现在为何你又说出来?”

不舍神态自若道:“我中了你一掌,受了严重内伤,自问遇上强敌时有死无生,再不让你和姿仙知道我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丈夫和父亲,恐怕没有第二个机会了,这答案凝清你满意了没有?”

谷凝清扭转身去,背着不舍,不想让他看到脸上的热泪。悲声道:“为何当年你又说,天下无争比追求佛法更重要,说什么世事尽是虚幻,为何不把真相说出来,这算是负责任吗?”

不舍淡然道:“因为当时我想伤害你,我想看你被我舍弃的模样,因为我嫉妒得要发狂了。现在厉若海死了,但我仍在妒忌他。为何我只能得到你的身躯,但在你心中却无分毫席位?”

谷凝清霍地转过身来,泪珠不断流下,好一会才稍微平复,凄然摇头道:“许宗道,你是不会明白的。”

不舍潇洒一笑道:“不明白就算了,我今次来,只是忍不住想再见你一面,再无他求,夫人请了。”

谷凝清喝道:“不准走!”

不舍柔声道:“夫人有何吩咐?”

谷凝清听得呆了一呆,昔日两人相处,不舍最喜说的就是这句话,这刻听来,就像依然停留在那段时光里,心中一软道:“你知否我是不能对你动情的吗?”

不舍愕然道:“这话怎说?”

谷凝清缓缓移前,直至动人的身体完全靠贴着不舍。才仰起明媚美艳的俏脸,轻柔地道:“到了今天,我再也不用瞒你,双修心法,男的须‘有情无欲’,女的却须‘有欲无情’,大法才可望修成。当年我自问不能对你无情,所以故意迫使自己全心全意去思念若海,甚至在梦中也唤着他的名字,心想待双修大法功成,才向你吐露真相,以后好好地爱你,做你的妻妾,岂知你大法一成,便要走了,我根本没有机会向你说出来。”

不舍全身剧震,向后连退六、七步,脸上现出痛苦神色。呻吟道:“有情无欲!有欲无情!”

谷凝清道:“我早发现你发内有戒疤,看穿你是和尚,但这正合有情无欲的心法。所以并不揭破,事实亦证明我是对的,我们的双修大法终于修成,眼看复国有期,你却走了,你说我应否恨你?”顿了顿幽幽一叹道:“但这一刻,我对你再无半点怨恨。唉!当年若我早点告诉你我怀了姿仙,宗道你恐也不会如此不辞而去吧?”

经过了二十多年的分离后,这对恩怨交缠的男女,终于各自说出了自己的心事。

谷凝清娇体再度移前,贴上了不舍,纤手探出,搂紧了他的腰,仰起俏脸喟然道:“这二十多年来,每天我也在恨你,到了今夜,我才知道自己这么恨你,全由于我其实是深爱着你,对若海的倾慕,已是发生在前世的旧事,来到我的静室去,让凝清把她的肉体献上,为你疗伤。”

不舍摇头道:“凝清!以前总是我听你的话,现在你可以听一次我的话吗?”

谷凝清道:“说吧!凝清在听着。”

不舍道:“乖乖地返回静室内,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若不舍死不了,总会再回来见你,抛开一切,与你携手共渡余生。”

谷凝清一颤道:“你语气中隐合一去不复回的苦衷,是否有强敌在旁窥伺,使你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要把我引回静室内?”

不舍伸手将她紧拥怀内,轻叹道:“我真傻,竟想瞒过你的慧心灵智。”

谷凝清全身抖颤,俏脸泛起红霞,呻吟道:“宗道,我是第一次感到你对我既有情,亦有欲。”

不舍道:“我亦是第一次感到凝清对我的爱意。走!”两人紧拥一团,冲天而起。

第七章 愤怒填胸

韩柏回到房内时,范良极蹲在椅上,望着棋盘上自己被杀得七零八落的棋子皱眉苦思,喃喃道:“其实我并不比棋圣陈差多少,只是在定局和收官子这一头一尾上比不上他,唉!我第一盘仅以五子见负,但打后都以大比数落败,若我不能恢复棋盘上的信心,怕他让我两子也能胜过我了。”

韩柏对围棋一窍不通,那天迫自己看了陈范两人下了平局棋,才有了点眉目,他天性厌倦斗争厮杀,对棋道争锋更丝毫不感兴趣,顾左右言他道:“柔柔那里去了?”

范良极和颜悦色道:“朝霞来唤了她去,好像到厨房帮手弄饭,嘿!小子真有你的,朝霞这乖妮子的眉梢眼角开始露出生机和风情,你是否碰过她了?”

韩柏傲然道:“什么?你当我是急色鬼么?现在我先要取得她的芳心,至于她的身体嘛,异日待我明媒正娶,才──嘿──你明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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