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雨翻云(331)

尚亭和小半见封寒并非传言中那么难相处,兴致勃勃和他交谈起来。

乾虹青乘机低声问戚长征道:“柔晶呢?”

戚长征忙作出解释。

这时有人来报,风行烈和双修公主来见戚长征。

戚长征大喜跳了起来,冲了出去。

乾虹青向寒碧翠摇头笑道:“他是个永远长不大的野孩子,寒掌门须好好管教他。”

寒碧翠羞红着脸道:“青姊唤我作碧翠吧,尚帮主和小半道长亦这样叫好了,否则长征会恼我的。”同时心中暗叹一声:这样的话竟会心甘情愿说出口来,当足自己是他的妻子。

※※※

“叮!”

四个酒杯碰在一起。

在舱厅里,韩柏,范良极、陈令方和谢廷石四人围坐小桌,举杯互贺。

酒过三巡,肴上数度后,侍席的婢女退出厅外,只剩下四人在空广的舱里。

谢廷石向韩柏道:“专使大人,朝廷今次对专使来京,非常重视,皇上曾几次问起专使的情况,显是关心得很。”

韩柏正想着刚才透窗看着盈散花和秀色上岸离去的断魂情景,闻言“嗯”了一声,心神一时仍未转回来。

范良极道:“贵皇关心的怕是那八株灵参吧?”

谢廷石干笑两声,忽压低声音道:“本官想问一个问题,纯是好奇而已。”

陈令方笑道:“现在是自家人了,谢大人请畅所欲言。”

谢廷石脸上掠过不自然的神色,道:“下官想知道万年灵参对延年益寿,是否真的有奇效。”

陈令方与范良极对望一眼,均想到这两句话是谢廷石为燕王棣问的,这亦可看出燕王棣此人对皇位仍有觊觎之心,因为他必须等朱元璋死后,才有机会争夺皇位,所以他肯定是最关心朱元璋寿命的人。

韩柏见谢廷石的眼光指向着自己,收回对盈秀两女的遐思,顺口胡诌道:“当然是功效神奇,吃了后连秃头亦可长出发来,白发可以变黑,男的会雄风大振,女的回复青春,总之好处多多,难以尽述。”

谢廷石呆了一呆,道:“难怪贵国正德王年过七十,仍这么龙精虎猛,原来是得灵参之力。”

韩范陈三人猛地出了一身冷汗,事缘他们对高句丽正德王的近况一无所知,幸好撞对了,唯有唯唯诺诺,搪塞过去。

谢廷石得知灵参的“功效”后,显是添了心事,喝了两口酒后才道:“楞大统领和白芳华那晚前来赴宴,都大不寻常,故我以飞鸽传书,嘱京中朋友加以调查,总有了点眉目。”

三人齐齐动容,谢廷石的京中友人,不用说就是燕王棣,以他的身份,在朝中深具影响力,得到的消息自然有一定的斤两。

韩柏最关心白芳华,问道:“那白姑娘究竟与朝中何人关系密切呢?”

谢廷石大有深意的看着韩柏,笑道:“专使大人的风流手段,下官真要向你学习学习,不但白姑娘对你另眼相看,又有两位绝色美女上船陪了专使一夜,据闻除三位夫人外,船上尚有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真的教下官艳羡不已。”

三人见他虽说得轻描淡写,但都知道他在探听盈散花、秀色和秦梦瑶的底细。

范良极嘿嘿一笑道:“刚才离去那两位姑娘,是主婢关系,那小姐更是贵国江湖上的著名美女,叫‘花花艳后’盈散花,她到船上来,并非什么好事,只是在打灵参的主意,后来见专使和我武功高强,才知难而退,给我们赶了下船,这等小事,原本并不打算让大人担心的。”

谢廷石其实早知两女中有个是盈散花,与他同来的四名手下,都是出身江湖的好手,由燕王棣调来助他应付此行任务,对江湖的事自然了如指掌。

盈散花如此著名的美女,怎瞒得过他们的耳目,范良极如此坦白道来,反释了他心中的怀疑,由此亦可看出范良极的老到。

至于秦梦瑶则一向低调,行踪飘忽,他那四名手下都摸不清她是谁。尤其秦梦瑶已到了精华内敛的境界,除了浪翻云庞斑之辈,凭外表观察,谁都看不出这朴素雅淡,似是弱质纤纤的绝世美女,竟是天下有数的高手,更不要说她是慈航静齐三百年来首次踏足尘世的仙子。

范良极当然知道谢廷石想韩柏亲自答他,却怕韩柏说错话,神秘一笑道:“我们专使今次到贵国来,当然为修好帮交,但还有另一使命。嘿!因为朴专使的尊大人朴老爹,最欢喜中原女子,所以千叮万嘱专使至紧要搜寻十个八个贵国美女回去。嘻!谢大人明白啦。”

话虽说了一大番,却避过了直接谈及秦梦瑶。

谢廷石恍然道:“难怪专使和侍卫长不时到岸上去,原来有此目的。”

韩柏心切想知道白芳华的事,催道:“请大人还未说白姑娘的事啊!”

谢廷石向陈令方道:“陈公离京太久,所以连这人尽皆知的事也不知道。”再转向韩柏道:“与白姑娘关系密切的人是敝国开国大臣,现被封为威武王的虚若无。江湖中人都称他作鬼王,他的威武王府就是鬼王府,这名字有点恐怖吧!”

韩范陈三人心中一震,想不到白芳华竟是鬼王虚若无的人,难怪要和楞严抬台。

谢廷石放低声音道:“若我们没有看错,白芳华乃威武王的情妇,这事非常秘密,知道的人没有多少个。”

三人吓了一跳,脸脸相觑。

谢廷石故意点出白芳华和虚若无的关系,完全是一番好意。不愿韩柏节外生枝,成为虚若无这名臣领袖的情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回事。

韩柏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暗恨白芳华在玩弄自己的感情,随口问道:“楞大统领为何又会特来赴宴呢?”

谢廷石道:“大统领离京来此,主要是和胡节将军商议对付黑道强徒的事,那晚来赴宴可能是顺带的吧!应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三人一听,都安下心来,因为谢廷石若知楞严是因怀疑他们的身份,特来试探,说不定会心中起疑。

气氛至此大为融洽。

又敬了两巡酒后,谢廷石诚恳地道:“三位莫要笑我,下官一生在官场打滚,从来都是尔虞我诈,不知如何与专使和侍卫长两位大人却一见如故,生出肝胆相照的感觉,这不但因为两位大人救了下官的性命,最主要是两位全无官场的架子和习气,使下官生出结交之心。”又向陈令方道:“像陈公也像变了另一个人般,和我以前认识的他截然不同,陈公请恕我直言。”

三人心内都大感尴尬,因为事实上他们一直在瞒骗对方。

陈令方迫出笑声,呵呵道:“谢大人的眼光真锐利,老夫和专使及侍卫长相处后,确是变了很多,来!让我们喝一杯,预祝合作成功。”

气氛转趋真诚热烈下,四只杯子又在一起。

韩柏一口气把杯中美酒喝掉,正暗自欣赏自己训练出来的酒量,范良极取出烟管烟丝,咕噜吸着,向谢廷石道:“今次我们到京师去见贵皇上,除了献上灵参,更为了敝国的防务问题,谢大人熟悉朝中情况,可否提点一二,使我们有些许心理准备。”

谢廷石拍胸道:“下官自会尽吐所知,不过眼下我有个提议──嘿!”

陈令方见他欲言又止,道:“谢大人有话请说。”

范韩两人均奇怪地瞧着他,不知他有何提议。

谢廷石干咳一声,看了陈令方一眼,才向韩范两人道:“我这大胆的想法是因刚才陈公一句‘自家人’而起,又见专使和侍卫长两位大人亲若兄弟,忽发奇想,不若我们四人结拜为兄弟,岂非天大美事。”

三人心中恍然。

刚才还为骗了这和他们“肝胆相照”的谢廷石而不安,岂知不旋踵这人立即露出狐狸尾巴,原来只为了招纳他们,才大说好话,好使他们与他站在燕王棣的同一阵在线。

事实上谢廷石身为边疆大臣,身份显赫,绝非“高攀”他们。而他亦看出陈令方因与楞严关系恶化,变成无党无派的人,自然成了燕王棣想结纳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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