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雨翻云(374)

戚长征喃喃道:“这更使人不能明白他们如何可以如此撤得干干净净,了无退痕?”

赵翼道:“我们不须为这事奇怪,因为他们已不是第一次做到这种神迹般的潜踪匿隐,当日他们攻打双修府时,亦成功地把庞大的船队人员隐形起来。”

风行烈拍腿道:“是了!他们是得到官府的助力,只有官府的力量方可做到一般帮派绝无可能做到的事。”

戚长征色变道:“糟了!我有种非常不祥的感觉。”

风行烈和赵翼两人愕然望向他。

戚长征闭上眼睛,脸上现出难以抉择的痛苦,好一会后才平复,睁眼望向风行烈,一脸歉疚道:“风兄!长征想求你一事。”

风行烈一呆道:“戚兄请说,就算力不能及,我也会尽力而为。”

戚长征伸手抓着风行烈的肩头,点头道:“好兄弟的恩德,老戚永不会忘记。唉!”

风行烈见他像有点难以启齿,不解道:“这事必是非常紧急,戚兄请直言。”

赵翼看着这对认识了只有两天,却是肝胆相照的年轻高手,眼中闪过欣赏激动的神色。

戚长征吁出一口气后,平静地道:“我想求风兄代我去救水柔晶,而我则立即赶往洞庭,假若我估计无误,我帮已离开潜藏的地方,大举来援,而甄妖女和胡节正陈兵路上,准备迎头痛击。”

风行烈和赵翼齐感震动,终明白了戚长征的想法和他心内的矛盾。

因为他必须在怒蛟帮和水柔晶这两者选择其一。最后他仍是拣了前者。

风行烈心中一叹,知道戚长征对他感到歉意的原因,是因为去救水柔晶一事,会令自己和娇妻美妾分开一段难以估计长短的时间。际此兵凶战危的时刻,谁不想留在妻妾旁,好好保护她们。

风行烈站了起来道:“事不宜迟,戚兄请指点我寻水小姐之法,立即分头办事。”

戚赵两人跟着起立。

赵翼道:“我立刻回去面禀城主,两位请放心,城主和老杰都是经得起风浪的人,定有自保之法,两位放心去吧!”

戚长征一阵感动,伸手搂着两人肩头,沉声道:“记着!我有种直觉,甄妖女比方夜羽更狠辣无情,她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你们小心了。”

接着低声说出了找寻水柔晶的方法,言罢三人分道扬镳,投入能吞噬任何光明的暗夜里去。

第八章 棋逢敌手

韩柏刚扑出林外,骇然止步,难以相信地看着俏立眼前的虚夜月。

她一手提剑,另一双手在锋缘揩拭着,好整以暇地道:“你和什么人在林内大呼小叫,为何只有你一个人出来。”

韩柏头皮发麻道:“你怎会在这里等我的。”

他内伤初愈,不宜动手,唯有低声下气说话。

虚夜月抿嘴一笑道:“那瘦矮子的装束和你一模一样,最蠢的人亦可看出是你的同党,不过轻功比你好多了,若他帮你对付我,两个男人欺负一个女人,那可不成,记紧要恪守江湖一个对一个的规矩啊!”

韩柏为之气结,她语气天真,又显得狡猾过人,叹道:“我这拍档最不守江湖规矩,武功又比我高,恐怕──噢!”衣袂声在林内另一方响起,迅速远去。

虚夜月嘻嘻一笑道:“看来他武功虽不错,但人却胡涂多了,竟不知你在这里遇难,好了!省得我一次杀两个人,动手吧!”

韩柏失声叫道:“什么?”

虚夜月伸指按着香唇,“嘘!”的一声教他噤声,嗔道:“不要那么大声好吗?人家是瞒着阿爹偷溜出来的。”

看着她娇俏动人的神态,韩柏啼笑皆非,眼前美女似怎样也和杀人拉不上关系,偏是开口杀人,闭口要杀人,气道:“想我不大呼小叫,先坦白告诉我,你杀过了人没有?”

虚夜月俏脸微红,摇了摇头,接着一挺酥胸道:“迟早也要杀人的,否则怎算武林高手,杀过人的高手才会受人尊重,所以我绝不肯放过你,唔!你这人特别可恨。”

韩柏知道应付此女,绝不能以一般手法对付,不怀好意道:“你不怕我转身让你看光屁股吗?”

虚夜月嗤之以鼻道:“人家就是因看了──看了你那里。愈想愈不忿气,怎能给你如此占我眼睛的便宜,才再下杀你的决心。转身吧!我早有心理准备了。”

韩柏听得两眼上翻,几乎气绝,把心一横道:“原来这样便可占你便宜,好吧,让我脱掉裤子大占你便宜好了。”

虚夜月娇笑道:“迟了!”挽起剑花,狂风暴雨般往他攻去。

韩柏现在身子虚弱,哪敢硬拼,掣出刚才逃走时顺手插在腰间的两枝短护匕,纵跃闪躲,一步步追入林内。

只要退进林里,逃起命来将方便得多。

虚夜月腰肢款摆,花容随着剑势不住变化,一会儿秀眉轻蹙,又或嘴角含笑,教人魂之为销,可是手中剑却是招招杀着,连续不断,一招比一招凌厉,嗤嗤剑气,激荡场中,似真的不置他于死地,就不肯罢休。

韩柏这时再没有空闲想他们间这笔胡涂账,勉力将魔功提至极限,“叮叮当当”连挡她十多剑。

虚夜月娇笑道:“你这人真怪,不见一会立即退步了。”

剑芒倏盛,破入韩柏中路,朝他咽喉激射而去,狠辣兼备,表情却偏似向情郎撒娇的女子。

如此剑法,韩柏仍是第一次遇上。

眼看受伤不免,范良极的传音在耳边响起道:“冲前右闪!”

韩柏走投无路,明明见到剑芒临身,仍往前冲。到了剑离咽喉寸许处,才猛往右移,忽然发觉自己竟退到了对方剑势最强虚的外围,心中大喜。

虚夜月“咦!”了一声,变招攻来。

她这一剑在“雪梅剑谱”里是有名堂的杀着,招名“暗渡陈仓”,明是攻向对方喉咽,取的实是韩柏的左胁,哪知韩柏竟像知道自己的剑法似的,轻易破解了。

韩柏得这珍贵的喘息良机,如龙归大海,趁她变招时所出现的中断空隙,一声大笑,飞起一脚,往虚夜月的右臀侧踢去,招式虽不雅,却是在这形势下不能再好的怪招。

虚夜月无奈下以脚还脚,便挡他一记。

“蓬!”

两脚相交,双方同时迫退。

韩柏才站定,忙运功震裂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笑道:“先占占虚小姐眼睛的便宜,跟着还陆续有来。”

虚夜月一声尖叫,掩着眼睛,呼道:“快穿回衣服,你这人为何如此没有规矩?”

韩柏道:“我打得一身臭汗,衣服黏在身上怪不舒服的,好了!我要脱裤子了。”

虚夜月再一声尖叫,放下手来,半哀求道:“求求你不要这样,唉!你这种狂人我还是第一次遇上,好吧!最多人家不杀你了,好好陪我打一场,无论胜败都放你走好了。”

韩柏喜道:“真的!”

虚夜月见他头上蒙着黑巾,上身赤裸。怪模怪样,“噗哧”地掩嘴一笑道:“看你那怪样子!”

她的娇态令韩柏大晕其浪,险境一过,色心又起,故作若无其事道:“在下俗务紧忙,现在赶着回去睡觉,哪有空闲陪你玩见。除──”

就在他吐出“除”一字时,虚夜月同时道:“除非!”

韩柏奇道:“你怎知我会说这两个字?”

虚夜月不屑地道:“你定是由别处来的人,所以不知道本姑娘在京城的地位,你们这些男人,谁见到我后不都是赖着不肯走,你故意说要离去,只是想多占点本姑娘的便宜吧。我还以为你特别一点,岂知也是同样货色。”

韩柏至此才真正领教到这以玩弄男人于股掌之上,身穿男装迷倒了京城所有青年的美女的厉害,头皮发麻。到了口的话硬是说不出来。

虚夜月剑回鞘内,淡然道:“脱裤子吧,我定要杀了你才可消去胸头那口气。”

韩柏愕然道:“你连我生得如何俊伟或丑陋都不知道,为何如此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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