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雨翻云(603)

范良极一把由怀内掏出详列皇城下所有通道和去水道那张详图来,摊开查看道:“戏棚下有没有什么通道一类的东西呢?”

严无惧等一众东厂的人全看傻了眼,这么一张秘图落在这盗王手里,皇城还有安全可言吗?

阳光普照下,周围一片热闹喜庆,独有他们这堆人眉头深锁,忧思重重。

韩柏不耐烦看秘图,道:“不若由我去把皇上劝走,不是一了百了吗?”

范良极骂道:“小子多点耐性,只要不让允炆那小子离开,这可能是抓起单玉如来打屁股的最好机会。”

严无惧向陈成道:“你找叶素冬说出情况,由皇上定夺此事该如何处理!”陈成应命去了。

风行烈暗忖这严无惧真懂为官之道,把这重责推回朱元璋处,否则将来朱元璋追究起来,怪责他们拿他的龙命去冒险,他便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岂知他仍是低估了严无惧。

此君待陈成去远后,命令其它两人道:“你们跟在陈副指挥后面,看他有没有与其它人接触,是否直接向叶统领说话,同时核对他说了些什么。”

众人同时一愕,如他是藉此机会测试陈成的忠诚。同时亦可知杯弓蛇影下严无惧连副手都不敢轻信。

范良极失望道:“为何没有通过台下的秘道呢?”

严无惧道:“这答案还不简单,我们专责皇上的保安,哪会把戏棚建在有险的地方呢?”

范良极迅快把图则收回怀里,一副不能让你没收去的戒备样子,看得众人苦笑不得。

严无惧精光闪闪的眸子望向韩柏道:“忠勤伯可否把听到消息的过程,详细点说出来?”

韩柏忙把廉先生和齐泰的事说了出来。

严无惧精神大振,同旁边的手下打了个手势。

那人立即由怀内掏出一份报告,翻到详列着齐泰今天活动细节的一章上道:“在怜秀秀开戏前,齐泰坐在靠近路旁前排的座位里,共有二十五个人和他作过简短的交谈。”

韩柏喜道:“我要的是皇上进来前那些纪录。”

严无惧劈手拿了那份报告,俯头细看,一边道:“那廉先生大概是怎样子的,例如高矮肥瘦,有没有什么特征?”

韩柏道:“比我矮了少许吧,有点儒生的味道,样子还相当好看。”

严无惧色变道:“那定是工部侍郎张昊了!”戚长征愕然道:“他很厉害吗?为何你要如此震惊?”

严无惧透出一口凉气道:“他武功如何我不知道,但这座戏棚却是由他督工搭建的。”这次轮到其它所有人转变颜色。

第七章 履险如夷

朱元璋从沉思中醒了过来,目光先落在陈玉真俏丽的脸庞处,微微一笑道:“玉真!戏好看吗?”

陈贵妃垂下螓首,平静地道:“怜秀秀无论举手闭目、唱功,均臻登峰造极的境界,配上她绝世姿容,难怪能把人迷倒,玉真今日真的大开眼界。”

接着轻轻道:“皇上是否累了。”

朱元璋心中不由佩服起她来。

自己把她软禁多天,她不但毫无怨色,还像以前般那么温柔体贴,逆来顺受。

唉!可是却不得不硬起心肠把她处死。

他有点不忍瞧她,转往另一边的允炆看去,只见他脸孔胀红,似是很辛苦的样子。

朱元璋奇道:“炆儿是否不舒服?”

允炆深庆得计,摸着肚子道:“孙儿急着要拉肚子,但又不想错过一出戏,所以噢!”朱元璋失笑道:“现在离怜秀秀下一次出场尚有少许时间,你──”忽地默然下来,好半晌后长身而起,微笑道:“炆儿坐在这里不要动,朕回来后再和你说话。”

言罢往厢房外走去。

※※※

怜秀秀换过新戏服,在后台独立的更衣房里,坐在镜前由花朵儿梳理发,老仆歧伯助她补粉添妆。

花朵儿兴奋地道:“小姐今天的演出真是超乎水平,你不信可问歧伯。”歧伯显是不爱说话的人,只是不住点头。

怜秀秀暗谓人家知道浪翻云必会在一旁欣赏,自然要全力以赴哩。

待会那出“才子戏佳人”,才是我怜秀秀的首本戏,只要把那才子当作是浪翻云,自己不忘情投入那个角色才怪。

想到这里,打由心底甜了出来,看着镜中的自己展露出鲜花盛放般的艳容。

敲门声响。

歧伯皱眉咕哝道:“早说过任何人也不可来骚扰小姐的了!”怜秀秀想起再演一台戏后,便可与浪翻云远走高飞,他生儿育女,心情大佳,道:“花朵儿看看是什么事?”

花朵儿满不愿意地把门打开,守门的八名东厂高手其中之一道:“曹国公李景隆偕夫人求见小姐。”接着随低声道:“让小人给小姐回绝吧!”花朵儿喜道:“原来是李大人,他是小姐的熟朋友哩!”转头向怜秀秀唤道:“小姐!是李景隆大人来探你啊!”这李景隆与黄州府小花溪的后台大老板蔡知勤颇有点交情,所以怜秀秀数次来京,都得他招呼照顾。

李景隆这人才高八斗,很有风度,怜秀秀对他的印象相当不错,他到后台来探她亦是理所当然的事,若予拒绝,反不近人情了。

叹了一口气后,怜秀秀道:“请他进来吧!”

※※※

韩柏、风行烈、戚长征、严无惧、范良极被召到朱元璋厢房后的小厅时,朱元璋正端坐龙椅里,从容自若地一口口喝着一盅热茶,老公公和叶素冬侍立两旁。

韩柏等待要下跪,朱元璋柔声道:“免了!”接着向风行烈和戚长征微微一笑,温和地道:“行烈和长征可坐下,不用执君臣之礼。”

风、戚两人虽明知因自己有利用价值,所以才得朱元璋如此礼遇,但仍禁不住他的气度心折。

众人分坐两旁时,燕王亦奉召由另一边厢房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三名手下。

他们便没有受到优待了,朱元璋待他们跪地叩头后,才钦准他们平身。燕王坐了下来,他两男一女三个手下,垂手站在燕王身后。不过这已算格外开恩了,在一般情况下,无论多么高官职的大臣,在朱元璋面前只能跪着说话。

鼓乐声于此时响了起来,不过听到外面仍是喧哗吵耳,便知怜秀秀尚未出场。

而这间小厅的隔音设备显然非常好,乐鼓声和人声都只是隐约可闻,与外间比对起来分外宁静。

韩柏一直怜着眼睛盯着随燕王来的那美女,不但因为她身段极佳,容颜既有性格又俏丽,更因为认得她是那天在西宁街借飞轮来行刺他的高手。

她的肤色白皙之极,秀发带点棕黄,眼睛蓝得像会发光的宝石,一看便知不是中原女子。

戚长征亦好奇的打量着她,不似风行烈看两眼后便收回目光。

美女给两人看着仍若无其事,还不时偷眼看看两人,眼内充满对他们的好奇心。

燕王棣微微一笑道:“父皇!这三个乃皇儿最得力的家臣,武功均可列入一流高手之林,皇儿想把他们安排在父皇身旁。”

朱元璋早注意到韩柏眼也不眨的异样神情,自然猜到这美女是曾行刺韩柏的高手,微微一笑道:“给朕报上名来!”三人立时跪了下去。

那美女首先禀告道:“小女子雁翎娜,乃塞外呼儿族女子。”

跪在她左侧的魁梧男子年在四十许问,满脸麻皮,初看时只觉其极丑,但看落又愈来愈顺眼,恭声道:“小将张玉,参见皇上。”

燕王插入道:“张玉精通兵法,是孩儿的得力臂助。”

这时众人眼光均集中到最后那人身上。

此人身形颀长,相格清奇,若穿上道袍,必像极了奇气迫人的修真之士。年纪看来只有三十许,但看他那双带着风霜和深思的锐利眼神,便知三人中以此人武功最高,已达先天养气归真,不受年长身衰的限制。

他尚未说话,朱元璋已笑着道:“这位定是小棣你手下第一谋臣僧道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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