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雨翻云(622)

就若她的飞翼剑甫出鞘便爆起了一团耀人眼目的强烈电芒。那角度位置的准确,使人难以置信。

秦梦瑶只把剑抽离了剑鞘少许,便停了下来,可是一阵惊人的剑气,随剑离鞘而出,直迫五丈外亭上的单玉如,使得她要摆开门户,才隐隐在气势上没有败下阵来。

高下之别,纵是不懂武功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秦梦瑶仍是那么闲雅如仙的淡静神情,若无其事道:“教主放心吧!梦瑶绝不会为教主破杀戒,只会废掉你的魔功,看看教主的真实年纪有多大。”

以单玉如的擅于隐藏心意,亦不由脸色微变,她一生人最自负就是绝世的容颜,而能青春常驻,主要是靠借魔功媚法。若给破去,她真的会立即变成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那比杀了她更难受。

想到这里,她终生出了逃走之意。

※※※

皇城一切仍与往昔无异,但他们的心情却有天壤之别。

虽然无人不对朱元璋又敬又怕。但他确是支撑着整个大明朝的擎天巨柱。现在大木一去,天下立足的台基立即坍塌。变成四分五裂的局面。只是在皇城之内,便有两股势力作生死之争。

表面看是皇族内权位之争,其实却牵涉到江湖上正邪两方长期以来一直进行着的斗争。

燕王棣在得力手下张玉、僧道衍、雁翎娜的陪同下,加上了严无惧、叶素冬、老公公和韩柏,步下春和殿的台阶,朝人声鼎沸的外宫门走去。

众人由眼看大获全胜的峰顶,一下子跌到了绝望的深渊,心情之劣,说也说不出来。

穿过广场,到了大门前,燕王深吸一口气后,喝令道:“开门!”

宫门大开。

外面倏地静了下来。

陈成和马标两人,领着数百禁军和锦衣卫,拦在门前,挡着了以允炆为首的大臣和将领,加上帅念祖、直破天他们两人手下的五百精锐死士,允炆自己的数百亲随,叛党们麾下的家将高手,万头骤动,看也看不清有多少人。

燕王棣锐目一扫,见到钟仲游化身的李景隆,正伴在允炆之旁,另一边则是恭夫人和失踪多天的楞严,接着就是齐泰、黄子澄和一众叛党名单榜上有名的文官武将,众星拱月般环着允炆这明月。

帅念祖和直破天两人一面疑惑之色,站在一侧。

允炆这组人后方才是六部大臣、军方将领和三司的官员,独不见那太保。太史、太傅三公。

李景隆未待燕王等来到门外,便失声叫道:“燕王你好胆,竟敢挟持皇上,意图谋反,还不立即跪地受缚,受我三司审判!”

众党羽等齐声起哄,群情汹涌。

但其它大臣将领见一向忠心耿耿的严无惧和叶素冬都陪着燕王,均心中疑惑,没有出声附和。至于老公公,则大部分人都不知他的真正身份,故并不在意。

未待燕王出言,韩柏哈哈大笑道:“此事真个奇哉怪也,皇上身体不适,燕王和近卫把皇上送回春和殿睡觉休息,由御医调理。忽然间便来了你们这数千人,声势汹汹的胡言乱语,若惊扰了皇上安眠,谁人担当得这罪名?”

楞严冷笑道:“韩柏你假扮高句丽使节,混入我大明朝图谋不轨,本身便犯有欺君之罪,那轮得到你来说话。”

叶素冬大喝道:“皇上早有严谕,即使忠勤伯外貌长得与韩柏一模一样,都不得指称他是韩柏,楞统领明知故犯,人来!给我绑他去见皇上。”

当下有十多名禁卫往楞严扑去。

允炆一声尖喝道:“不准动手,皇太皇不在。谁敢不听本皇太孙之命?”

那十多名禁卫呆了一呆。停下步来。

燕王冷然道:“三公何在?”

李景隆尖声细气道:“你发令请三公入宫,是否要挟逼他们改立遗诏,好遂你篡朝登位的狼子野心呢?”

所有人声立时静止下来。

这句指责极为严重,明指朱元璋已给燕王害死了。

忽然一人挤了出来,原来是陈令方,声嘶力竭叫道:“谁知道皇上不是正在殿内休息?曹国公此言太不负责任了。况且我们都知严指挥使和叶侍卫长对皇上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皇上。”

僧道衍笑道:“皇太孙不是害怕皇上起床出来见你吧!”

齐泰冷喝一声,道:“这处那轮得到你来说话。陈公请回来,我们掌握了确切情报,皇上已被燕王所害,此事千真万确,我齐泰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无半字虚言。”

本来已再开始沸腾的人声,又静了下来,四周的禁卫和锦衣卫,均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外貌清秀。年约四十间的黄子澄双目精光亮起,振臂大嚷道:“由这刻开始,皇太孙继位为大明天子,凡不听命令者,均以叛国论,罪诛九族。”

帅念祖冷喝道:“太常卿此言差矣,皇上安危未知,怎可便上皇太孙为天子,何不先入殿一看究竟,否则皇上怪罪下来,是否由你承当。”

允炆的小孩声音喝道:“一切就由本皇太孙担当,你们先给我拿下这些人,本皇太孙才入殿见太祖,查个究竟。”

严无惧冷笑道:“皇太孙既阻止三公入殿,又要把我们这些负责皇上安危的人拿下,口口声声责我们害了皇上,恐怕想谋反的是皇太孙吧!”

韩柏移到燕王之旁,大笑道:“皇上昨夜曾召三公入宫密议,何不把三公召来此处,看看皇上说了些什么话?”

允炆愕了一愕,他终还是个小孩子,一时无言以对。

恭夫人冷笑起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后。才寒声道:“这是我大明朱家的家事,怎到你这个外人插口说话。皇上被害一事已是千真万确。陈成!你站出来说出所见所闻。”

韩柏等无不愕然,望往陈成。

严无惧更是气得脸无血色,不能相信地看着这自己一向深信不疑的副手。

所有大臣将领。均知陈成乃保卫朱元璋的主力亲信,严无惧的心腹,若有他作证,自是可信之极。

陈成扑了出来,跪在允炆之前,抱头悲泣道:“皇太孙恭夫人在上,小人亲睹燕王联同叶指挥以毒丸谋害皇上──”未说完又再失声痛哭起来,避了解释他们为何要这样做,和怎样能够得逞种种问题。

全场静至落针可闻。

允炆立即迫出一脸眼泪,激动大叫道:“众禁卫听命,凡从我诛除叛党者,重重有赏。”

李景隆以内功迫出声音高呼道:“皇太孙已是大明皇帝,听命者站到我们身后,与叛党到清界线。”

楞严亦暴喝道:“厂卫接命,准备擒下叛党。”

韩柏等都头皮发麻,看着原本站在他们那一方的禁卫和锦衣卫,逐一投往敌阵,到最后只剩下不到二百人,这些人都是西宁、少林或白道八派的弟子,因着这种关系,才坚持在这一边。

春和殿高墙外广阔的御花园里,一道是允炆方面以千万人计的皇太孙党,另一方只是寥寥数百人追随燕王棣,强弱之势,悬殊可见。

陈令方立在两阵之中,苦笑了一下,向韩柏走过来,道:“有福同享,有祸同当,这才是真兄弟。”

燕王微一颔首,低喝道:“若本王仍有命回顺天,必不会簿待陈公。”

“嗖!”风声响起,一枝冷箭由允炆方面射来,照着陈令方背心电射而去。

韩柏大惊失色。这时陈令方离他有两丈之遥,救之已是不及。

人影一闪,帅念祖闪电横移,一把接着冷箭,厉声道:“叶素冬、严无惧,你们告诉帅某一声,皇上是否驾崩了。”

叶严两人同时一呆,不知怎样答他才好。

燕王等心知不妙,帅念祖已仰天悲笑道:“皇上你千算万算,却算不到最信任的两个人会害你,动手!”

韩柏抢前一把挟起了陈令方,心中暗叹,他们最不希望发生的事,结果都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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