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在野(153)

符太向他摊开手掌,在月亮金黄的光色下,被称为波斯镇国之宝的清神珠,在他掌心散发着奇异的芒采,有种不该属于此人间世的超然意味,诡异至极。

符太道:“还你!”

龙鹰道:“我早送了给你,再非属我之物。”

符太在清神珠辉散的芒光映照下,双目灵芒闪闪,道:“我已凭它作出了突破,此后海阔天高任我飞翔,此绝世异宝已完成了它在我身上的使命,如果我对它仍恋栈不舍,不但大违我不滞于物的信念,更有可能令我反受其累,因变得太过倚赖它。”

龙鹰心中涌起没法形容的情绪,道:“如此说,我收回清神珠对你是一件好事。”

符太道:“正是如此。”将清神珠送到龙鹰手里,看着他纳入怀里,肃容道:“你或许已感应到它的奇异,但我怕你仍未能掌握此珠的真正价值和神效。”

龙鹰虚心地道:“请太少指点。”

符太道:“有关它的事,我是从《御尽万法根源智经》里读到,最早有关此珠的记载,出现在七百多年前波斯的古籍内,称此珠来历秘不可测,有贯通生死的异力。从此清神珠成了历代帝皇的陪葬品,含在口里,期以三年,一天含着清神珠,遗骸不会腐化,这是多么惊人的效用。沙钵略肯定不知此珠的妙处,否则只会随身携带,绝不会放进墓穴内去。”

龙鹰模糊的意念倏地清晰起来,明白为何自己因何觉得此珠对他是非常重要。从博真说出清神珠,到此珠回到他手上,只可以机缘巧合来解释。不由记起女帝说过的,“冥冥之中,自有主宰”两句话。

符太续道:“如此神物,绝不是福薄命薄的人消受得起,据传曾有叛臣欲据之为己有,立遭横祸,之后辗转传入其他人手上。亦没一个有好结果的,只有回到帝皇的手里,方可安然无恙。”

龙鹰道:“如我将此珠转赠女帝,太少怎么看?”

符太道:“一切由你决定,或许这是最聪明的做法。事实上你救了博真一命,如让此珠落入他手里,恐怕他也像其他人般遭遇不测之祸。”

龙鹰倒抽一口凉气,道:“好险!”

符太讶道:“你完全接受我的说法吗?丝毫不感荒诞夸大?事实上以前我一直不信邪,可是将此珠含在口里修炼时,不住有灵神出窍的异况,对我来说是走火入魔、元神不稳的凶兆。”

龙鹰道:“从拿起此珠的一刻开始,我已生出感应,但对我却是如鱼得水,似能游走于生和死的界线。幸好你也有过逾越生死的经验,否则你早走火入魔。真的没想过。”

符太道:“为何你明知此为不世之宝,对自己又有奇效,竟然还肯送我呢?”

龙鹰道:“还说这种话,大家是兄弟嘛!”

符太点头沉吟,片响后道:“我要走了!”

龙鹰明白地道:“不和其他兄弟道别吗?”

符太道:“我不惯与人道别,我会先到扬州去,静候你的来临,依之前定下的方法去办,我真的庆幸交到如你般的超卓人物。”

龙鹰提醒道:“一路顺风,但千万要深藏不露,绝不可惹起大江联的警觉,否则戏法将不灵光。”

符太笑道:“放心!哈!我尚是首次到中土去,想想那个花花世界,便教我热血沸腾,巴不得能生出双翼,直飞到那里去。”

言罢往后飞退,一个翻腾,没入林木的暗黑里去。

龙鹰收拾心情,朝树屋举步。

《龙战在野》(卷五终)

卷六

第一章 两个现实

二月上旬,龙鹰的精兵旅和一众高手兄弟兴高采烈地回到鹿望野,近半兵器、弓矢留在龟兹城的武库内,皆因上高原的路并不易走,只能精选百件上等兵器作为予吐蕃的大礼,珍玩宝物则达两百件之多,好让吐蕃王朝上下分享战果。

于大荒山一役立下奇功的强弩和弩箭,一件不留地交给丁伏民运返中土,由郭元振接收,以备将来之用,又可加强幽州的防御力,以应付默啜盛怒下对大周的报复行动。

要制作一批这样的两百多张弩弓,没有数年时间休想办得到,且性能很难及得上此批宝墓弩,其在巷战或宫廷战可发挥的威力,如果配合得宜,轮番施射,实是无可估量,故异常珍贵。

白鲁族见他们凯旋而归,又得到黄金馈赠和神器荒月弓,欢乐如狂,举行过祭天祭祖的仪式后,以盛大的野火宴为他们洗尘。白鲁族姑娘们打扮得花枝招展,穿上艳丽彩衣,为客人唱歌跳舞。

龙鹰好不容易从热情的白鲁族人处抽身,回到己方兄弟处聊天。

离别在即,难免依依不舍。

荒原舞笑道:“我们今次的行动,将会成为大戈璧的传奇。”

虎义叹道:“打仗变成寻宝,事前纵然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博真以夸张的手势吸引所有人的注意,然后打开外袍,故作严肃地道:“看!”

只见他腰间扎着七、八条儿臂般粗长条形皮囊,都是胀鼓鼓的,当然塞满了金锭。

众人哄然大笑。

风过庭叹道:“你千万勿再踏足沙漠半步,否则不到半里路便要走不动,活生生的渴死。”

君怀朴道:“你怕人偷吗?这般辛苦干嘛?”

博真满足地道:“你们永远不会明白我的心情,那种梦想成真的感觉,辛苦点没关系,最重要是感觉,只有时刻感觉着,才可令自己晓得不是在做梦。”

龙鹰笑问道:“还打算到我们处去吗?”

博真道:“当然要到大周去,只有中土的大千世界,方能体会到金子所向披靡的效用,真正享受财富带来的好处。哈!吾道不孤,虎义和管轶夫会陪我一起到中土历奇,千万勿要告诉我中土是怎样子的,我们会去找寻答案。”

觅难天叹道:“中土忽然多出三个满身铜臭、财大气粗的暴发户,有得汉人受的了。”

各人笑弯了腰,充盈着历劫余生后拼命享受人生的炽热情绪。

桑槐喘息着道:“实不相瞒,我也准备和本修阿那等十多个兄弟,由容杰和权石左田带路,第一站且末,接着是于阗和疏勒,什么都不想地去寻欢作乐,以免浪费了金子。”

容杰是于阗人,权石左田是疏勒人,对塔克拉玛干南面诸国是识途老马。

龙鹰环顾四周,精兵旅众兄弟深陷在梦境般的欢乐里,情绪高涨,忘情地谈笑,心里却是思绪万千、百感交集。今次的远征行动,回想起来,像是由无数有悲有喜的片段拼凑而成,每个片段都是那样地令人难以忘怀。像眼前此刻,得来的是多么不容易,走错一步,会是迥然有异的局面,龙鹰从心的至深处,涌出对老天爷的感激。

荒原舞道:“如此看来,大家都各有好去处。”

众人轰然应是。

桑槐道:“鹰爷打算在这里逗留多少天呢?接着采哪条路线返回高原,说不定我们可以一起走一段路。”

龙鹰道:“我有个好提议,就像我们在玛纳斯湖将百头沙骡送给班蒿,现在的六百多头骆驼便尽送与贵族,你们可将这批骆驼以半价卖给骆驼王,知道你们是我的好兄弟,又看在便宜交易分上,骆驼王必会尽地主之谊,使你们更能尽兴。”

桑槐大喜道谢,此时的他与龙鹰初遇上时的他,判若两人。

林壮道:“至于我们,会先回到起点的古堡去,才和我的汉族兄弟分道扬镳,丁将军会护送博真、虎义和管轶夫三位大财主到中土去,不用担心他们会遇上拦路截劫的山贼。哈!”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痛快之极。

博真叹道:“想起可和两位兄弟遨游神州,以前所有苦难都是值得的。”

风过庭道:“苦尽甘来嘛!”

荒原舞道:“可惜太少不辞而别,否则当可听到他新鲜独特的见解。”

胜渡点头道:“太少确是个令人怀念的家伙,在山南驿时我只希望他有多远滚多远,现在却嫌与他相处的时间太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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